第三个是虎子和妞妞,原本羸弱的小身板,忽地长高,由童年,到少年,再到青年,中年,老年,瞬息之间,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和岣嵝身形头发雪白的老奶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:“你们也配当我们大哥哥大姐姐?简直可笑,去死吧!”
呜呜。
虎子和妞妞捡起两把雪亮的镰刀,用力甩动手臂,那干瘦的身子里似乎蕴含了无穷的力量,让那两把镰刀脱手而出之后,旋转着,带着凌厉的风,如两个车轮般,在空中化着两道优美的弧线,风驰电掣的竖砸了过来。
走!
仅仅是几个眨眼的工夫,原先可爱而淳朴的村民就变成了如同自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,这转变,让我惊愕,让我猝不及防,直到目睹虎子和妞妞的变化,我才从惊悚中醒过神来,反握着柳诗诗的手,扭头就走。
然而,这种关键时候,柳诗诗就是不走,我心里咯噔一声,然后目光一寒,一个手刀砍在柳诗诗雪白的脖颈上,柳诗诗当即像面条一般摇摇欲坠,我拦腰扛起,撒丫就跑。
小青果的能量,在此时由我体内爆发,我扛着百十斤重的柳诗诗就跟玩似的,身后扬起一串烟尘,咔嚓咔嚓,那两把镰刀落空了,但是砍在黄土路上,却响起了咔嚓声,就好像镜子被打碎。
我扭头一看,灵魂险些冒出,因为身后的黄土路真的变成了薄冰似的镜子面,两把一人多高的镰刀戳在上面,引起了蜘蛛纹变化。
裂开的纹路,就好像跗骨之疽如影随行,若非我的体质得到了改善,恐怕我和柳诗诗都得坠入冒着漆黑阴气的无尽深渊。
我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。
其实,当初进村的时候,我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。
太阳,村民,村庄,大槐树,虎子,妞妞,大钟,麦田,一切的一切都太美好太和谐了,这种情况,本身就有诡异。
这不是大意,而是走入这幅画卷当中,心里的警惕性就不可遏制的消失,让人生不出半点堤防,只能随波逐流,听之任之。
此刻,这一切的美好骤然被打破,也打破了我心底深处的封印,警惕,紧张,多疑,恐惧等多种情绪一下爆发。
咔嚓嚓。
无数镰刀在我们身后的天空乱舞,继而狠狠戳在黄土地上,然后黄土地就产生了变化,道道裂纹,飞速蔓延开来,就好像无数条黑色毒蛇,在紧追不舍。
“他们要去作坊,快拦住他!”
不知道是谁扯了这么一嗓子,声音如兽吼,比狮子老虎的吼声还要大,还要恐怖,阵阵音波传荡四方,甚至将周围的黑夜撕裂包括在黑夜中的乱舞的银色闪电。
天空中,原本一层层卷过来的黑云,也变得激荡起来,整个村庄开始刮起大风,风很猛,且是迎着我卷盖而来。
风的阻力,让我的速度下降,与此同时,无数村民从早已变成累累白骨的麦田中,踏破白骨,发出密集的咔嚓声,一步步,迈着坚定的步伐,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,目标,黄土路上的我和柳诗诗。
跑。
多亏我扛着柳诗诗,就好像人在海底搬着石头行走一般,水流的力量被抵消,同样的,由于我的体重增加,风吹我的力道也减轻了不少。
真是万事无绝对,原本成为累赘的柳诗诗,此时却成了我最大的助力。
嗖嗖嗖。
柳诗诗给力,我也不能掉链子,力气灌入双腿之中,脚尖不停点地,人如逆风,亦如在湍急逆流中奋勇一跃的鲤鱼,在大风中吹面而行,稀稀疏疏矗立在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次第被大风掀倒,树枝咔嚓的断裂声,黄土路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这个场景,让我瞬间想到了一首歌,大风吹倒了梧桐树,没钱真的难买通天路。
我没钱吗,不,我有的力气,哪怕搬砖,在工地上也能得个头名,我要逆风而起,踏浪而行,这世间,哪有什么通天路,都是靠双手搏杀出来的,那个将军脚底下没有累累尸骨,一将功成万骨枯!
跑。
玩了命的跑,我爆发了此生最强速度,在忘忧道被老师杨杏芳毒打的场景,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,发力技巧,省力技巧,利用风阻,光线,身体协调性,丹田憋上一口气,气不松,人不停,杨杏芳含煞的俏脸,瞪着溜圆的大眼睛,刺激着我一刻不停的狂奔而行。
遇到拦路的梧桐树,我轻轻一纵便越了过去,遇到拐弯的地方,我速度不减,足有脚车轮般转换落脚点,划出一道弧线继续前行。
但即便如此,我身后的喊杀声,咔嚓声也是越来越近,村民们不用脚走路,而是直直的飘啊飘,迎风的飘,他们飘着飘着,身上的粗布衣衫,变成了雪白寿衣,他们脸的血肉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,一张漆黑肉片包裹的骷髅,他们眼珠子没有了,一串串血泪往下流,流在雪白的寿衣上,流在了裂开的黄土路上。
远处的村庄不见了,一座座冒着黑烟的坟茔在剧烈颤抖。
颤抖中,一只只干瘪如柴的骷髅手臂探出坟头,然后一点点的往上延伸,坟头裂开了,首先冒出来的就是一架长发披肩的骷髅架子,他们身上还披着发黑的寿衣,他们站了起来,黑气托着他们,密密麻麻的朝村外用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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