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骤然想起卢芳编排她的那些话,说她从小就是被规矩礼仪束缚傻了,才那么好骗。
不然,为何刘家敢欺负到她头上,凭借卢家权势阿弟在朝中如日中天,刘家哪里敢?
就是她太傻。
太笨。
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,又被冷风吹干。
可她却仿佛觉察不到疼痛,双手捏着轿帘一角,手用力到指节发白,尖锐的指甲也深深陷入掌心,可她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。
是啊,她就是从小太听话,太循规蹈矩了。
她从来都是听父母的,后来听阿弟的,让她嫁人就嫁人,让她归家便归家。
难怪府里下人私下里都说她就是根不会思考的木头。
可,可谁愿意做木头?
她难道不想过的有滋有味?
她是个女人,还嫁过人,却至今都不知道鱼水之欢的滋味?
她还记得当日见到刘公子,她苦苦质问他为何如此对自己,他说就是因为打听到她寡淡无趣,不想一辈子守着如此无趣之人,还说是她自己蠢,要不是她执意抱着牌位嫁过来,爹娘也不会被她那些嫁妆迷了眼,还反说是她不要脸霸占她刘家大少奶奶的身份,让他和心仪的女子只能隐姓埋名在外面,好像,一切都是她的错。
卢倩之前不敢去回想,可今日,她却放弃抵抗,让那些利刃一般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,淹没她,让她难以呼吸。
不破不立。
她必须要从苦难里淬炼,才能获得挣脱的勇气。
她,不想,不愿,更不要再这样,跟木头一样循规蹈矩的活。
为什么,那个女人,出身不如她的女人,都可以,而她不可以?!
她想不通。
她,她也想…
而且,她也不是傻子。
以前想不通的事情,突然在此刻清明起来。
她就说,就算新帝登基,会重新颁布一系列法令,促进人口增长,可让和离女和寡妇再嫁,即便是有,也都是针对普通平民和寒门,像他们卢家,还有刘家,不可能在列。
起初,她还以为是因为陛下要打击世家,或者,想借机立威,看看世家是不是对他这个刚登基的皇帝服从。
可时至今日,她算是看明白了。
或许,从那个时候,谢君墨就在为娶木婉云做准备。
只是木婉云进献了火药和那什么技术。
想到这里,卢倩嘴脸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忍不住在心里喟叹,可真能干啊。
而且,人家似乎不领情,不愿意做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。
可那却是她做梦都不敢去想的。
凭什么呢?!
同是女子。
同是和离女子。
为何她可以,自己不可以。
之前,她对木婉云都是感激,因为阿弟说是她无意中看到了刘公子,知道他还活着,提醒阿弟,阿弟才会去调查明白,继而救了她,可现在,她突然不那么想了。
这一切,什么政令,原本就是因为她,若非她木婉云,她或许还能跟木头一样在刘家心无旁骛的熬日子,就算被人当傻子,也好过差点被逼死,她永远不会忘,若是阿弟晚来一会儿,看到的会不会是她的尸体?
死亡的恐惧,至今都是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这一切都是拜木婉云所赐。
而她救了自己,自己回到卢家,却整日被卢芳奚落。
她其实也不喜这样的日子。
她想通了,她要为自己活一次。
来到世上一遭,也要感受一下男人的爱,还有权势。
以前,被卢倩小心收起来的心思,此时突然都蓬勃而出,一发不可收拾。
她卢倩,因为木婉云,差点死去,她不欠她什么了。
她们两清了。
对,两清了!
思及此,卢倩才放开帘子,坐回到马车里。
卢夫人自己满腹心事,对女儿的反常根本就没察觉,只是看她脸色微微发白,还是忍不住多嘴提醒,“大冷个天,你掀开帘子做什么,小心生病。”
“嗯。”
卢倩笑了笑,没有多话,却还是放下帘子,坐正了些。
卢老夫人见状,也没再多说。
很快,车夫在外面提醒到了,卢倩扶着卢老夫人下了马车,二人一起回到卢老夫人居住的寿康园。
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,可也不能不吃,卢老夫人自己虽然没有胃口,可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,还是忍不住吩咐婆子,“让厨房准备晚膳…”
正要提醒卢倩用了膳再走,却听到卢倩抢先一步说,“母亲,女儿没什么胃口,想早些去歇下,女儿今日,就不陪母亲一起用膳了。”
说着,对卢夫人浅浅行了一礼,便仓促带着丫头一起离开。
卢老夫人一腔话没说出口,看着女儿快速离开,不知想到什么,哀叹一声,“倩儿大概还想着让她做弟妹,唉…”
卢老夫人喟叹完,看着还等着回话的婆子,无奈摆了摆手,“算了,我也不吃了,哪里有胃口。”
婆子还想劝几句,可看着卢老夫人的神色,没敢再多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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