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。
皇帝凯旋,朝廷重臣们井然有序地在城门口相迎。
这一场仗,不但缓解了大靖的经济,东瀛和博雅国还签下了数千万两地的贸易单子,奉上无数金银财宝。
最重要的是,还把与东瀛以及跟博雅国勾结的奸细抓住了。
旌旗猎猎,战鼓声声。
魏以蘅走时心事重重,如今回京意气风发。
他身披锃亮铠甲,骑着高大骏马,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凯旋,仿佛战场上的硝烟还未从他身上散去,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璀璨光芒,那是无数次战斗的见证。
街道两旁,百姓们夹道欢迎,欢呼声此起彼伏。
“皇上?”
“陛下?”
六皇子和几位朝臣心事重重地喊道。
魏以蘅想着宫中还有人等他,并未停下,而是点了点头,继续骑马往前。
六皇子只能逾矩跟上去,小声地道:“皇上?”
魏以蘅被打扰了也不生气,心情极好地道,“朕还有要事,有什么回头再说。”
六皇子看他一心只想快点入宫,这个时候听不进别人说话,只能抢过一位士兵的马匹,骑着跟在后面。
魏以蘅过了宫门,曹公公率领一众太监已经候着了,下跪请他坐龙辇。
魏以蘅坐了上去,刚要问皇后为何几个月都没有回过他一封信?却看见宫里飘了无数的白缎。
他心咯噔一下,某处忽然隐约空落落的。
除了他和李簪词,不管宫里的谁死了,都不可能把白缎挂满皇宫。
曹公公还等着皇上主动问这是怎么回事,然而皇上却并没有问,而是让他们往坤宁宫去。
没办法,曹公公只得主动说,“皇上,一个月前…”
“闭嘴!”魏以蘅怒道,“朕没问你话,都给朕闭嘴。”
曹公公知道主子心如明镜,未必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而是下意识不想面对。
轿子过了太和门,六皇子终于追跑着赶上了。
“皇上?皇上?”
没等到魏以蘅的回答,六皇子只能快步跟在后面。
魏以蘅下了轿子,坤宁宫门口漂浮着让人数不清的白缎。
就算李簪词再讨厌他,但是每回他打胜仗回来,李簪词都会站在宫门口笑着迎接他,对他说,“恭贺陛下凯旋,陛下今晚上宿在坤宁宫吧。”
如今,只有漂浮的白缎迎接他。
“阿词?”
“阿词?”
“朕回来了。”
他的心还抱着一丝希望,穿过层层白缎,华丽的赤色棺椁躺在正殿中央,四周散发着寒气,透过琉璃盖,他看到了李簪词静静躺在里面,人和他走之前的没有区别。
双唇微微闭合,表情淡漠,梳着牡丹头,佩戴金簪、玉簪、珠花,雍容华贵。
不知怎的,魏以蘅忽然手足无措,心像被人拿锤子敲击,就像潮水漫上来,淹了他身子,除了痛与窒息,只剩下寒冷。
仅有的那些情绪波动,伴随棺椁里的人离去,心好似成了一潭死水。
当年那个初入宁王府的姑娘,站在宁王府西院爬满了枯黄藤蔓的墙下,望着墙外面的世界,在看到他时,脸上有着敷衍的笑。
夜晚,她窈窕纤弱的身影被一盏盏灯照着,等他归来。
如今她落进他眼底,映入心间,竟只剩下荒芜一片。
他得到过她的真心吗?得到过她的不离不弃吗?
好似得到过,好似很快又消失。
但他现在唯一能清楚感知的, 是现在, 是此时此刻她冰冷的身体,紧闭的双眼,还有永远得不到的回应。
你到底是多恨朕,竟连最后一面也不肯等朕。
“皇上?”六皇子赶上来,小声喊道。
几乎是不假思索,魏以蘅拔出剑来,转身,抵在六皇子脖颈。
“朕走前,要你们好好看着,为何?为何?”
“陛下息怒。”季文聿也赶上来,“六皇子并未有任何过错。”
“那你们说说,为何她会躺在棺椁里,你们说,她为何会躺在棺椁里?你们说啊。你们快说啊,朕要你们的回答,快说。”
魏以蘅几乎是发疯地吼出来。
六皇子直接握住剑刃,往自己脖子送,鲜血慢慢渗出来。
“四哥问我这个问题时,可有想过自己的问题?皇嫂活着,即便能生育,于这天下又有什么妨碍?皇嫂在四哥最艰苦的时候陪着四哥,当年四哥把她抢过来,她没有害过你们任何人,四哥有什么资格与其他朝臣让她绝育!”
“当年在宁王府,四哥抢皇嫂过来时,成日让皇嫂喝避子汤,身体本就已经亏空了。后来四哥又给她一碗绝育药,又在庵堂吃了那么多苦,皇嫂能活这么多年,已经是一种坚强。”
“皇嫂走的时候,交代宫女,她只求四哥让她葬到李家陵园。生前不能跟亲人团聚,死后她想跟自己的家人待在一起。”
面对六皇子的质问,魏以蘅不可置信地往后踉跄。
“她是朕的妻子,生前跟朕睡在一起,死后又怎能不入皇家陵园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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