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厮捧着两匹布,阳光照下来,薄如蝉翼的布料,似乎成了五彩色,令人眩目。
浮光锦,这可是贡品。
方南枝不知道这点,但也看出来贵重,她咽咽口水,却语气坚定拒绝。
“五老爷您太客气了,我是医者,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。再者,靳少爷是付了诊金的。”
她虽贪财点,但知道有些东西拿了烫手。
周老的表情有些疏离和冷淡,语气强硬:“靳五爷,枝枝可当不起如此重礼。”
他眯眼看向小弟子,方南枝立刻老实走过去,站在他身后。
靳五爷神色不善,似乎觉得周老不识抬举。
一个告老还乡的御医,也敢拒绝他了?
“砰!”他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刚要开口,靳云庭却抢先一步:“既然如此,我们也不好强求。今日上门,我还想请周老帮忙诊治一二。”
他直视周老,目光中全是真挚。
周老心头的不悦又压了下去。
不怪京城都在传,靳家少主是神仙子,为人处世,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。
枝枝还未出师,无缘无故收如此重礼,是在毁她未来的路。
周老对弟子寄予厚望,当然不希望她折在俗物之上。
靳五爷脸色不太好看,但,他是很信服侄子能力的。
他微微勾唇,扯出个漫不经心的笑,似乎刚才的不愉快没发生过:“还请周老能靳家几分薄面。”
“好说,想靳少爷出生时,就是老朽把脉的,一晃多年了,靳少爷长大可不容易啊。”
周老目光飘远,似乎在回忆过往。
这下,靳五爷面上的表情真切了几分。
当初,太医院都是大嫂腹中胎弱,几乎听不到胎心,建议打胎。
哪怕生下来,孩子也立不住。
正是周老太医出手,整整看护三个月,云庭才能活下来。
周老太医对靳家也算有恩情,刚才是他过分了些。
“来,靳少爷,请坐。”周老伸手指了指左侧的座椅。
靳云庭拱手行礼,然后才落坐。
方南枝自觉放好脉枕。
少年拉了下袖子,露出瘦弱的手腕。周老一打脉,就微微蹙眉。
前厅安静下来,没人敢打扰。
周老太医听了许久,心头叹息。
这孩子脉象,比常人弱了不少,饶是有靳家全力呵护,先天不足、毒素入体、五脏受损,也很难彻底养好啊。
他收回手,摸着胡须问:“靳少爷应该日常有喝补养的药,可有药方?”
“有。”靳云庭看向五叔。
后者从衣袖处拿出两张方子,其中一张,还是周老离京前开的,另一张,是太医院百里太医新开的。
两张一起用,相互辅助。
周老看过后,递给身后眼巴巴的弟子。
方南枝眼睛越来越亮,这用药和搭配,堪称精妙啊。
周老却问:“枝枝,你也给靳少爷把过脉,再看这药方,可觉得有欠缺之处?”
方南枝小眉头皱在一起,苦思冥想。
“弟子学艺不精,并未看出不妥,不过,心中有一疑惑。黄芪,补中益气,适合脾虚之症,可靳少爷……”
她斟酌了下用词:“虚不受补,这用量多了,能短期稳固身体,实则又伤了根本。”
周老满意的颔首。
小丫头才学医多久,能有这样的见解。
“不错,可你忘了他体内毒素不曾全清,用药还得压着余毒。”
方南枝眉头几乎成了川字,再次看向药方,沉思起来。
靳少爷的身体,如同精美的瓷器,重一分就碎,轻一分又没用。
如果是她,能开出什么样方子?
出了用药,针灸,是否还有别手段?余毒怎么能彻底清理?
周老见弟子陷入思考,也不打扰。
下人端来笔墨纸砚,周老重新留了药方,搭配一个药浴的法子。
“我出京留的方子,再用一个月就可以停了,改换这张。这药浴是强生健体的,不过我清减了用量,靳少爷能吃得消。”
“是,多谢周老。”靳云庭双手接过。
他从身上掏出荷包,拿出三个银锭奉上。
这是诊金,周老毫不客气收了。
靳五爷看的蹙眉,这太少了些。
“周老,听闻,时公子受伤不轻,不知眼下如何了?靳某人想探望一二。”他没忍住,坐的端正了些,开口。
周老垂下眼帘,仿佛没听见,不接话。
靳云庭叹息一声:“五叔,我们是来求医的。”
何必心急呢?
靳家想站上太子的船,也该徐徐图之,总要让太子看到靳氏的价值才行。
靳云庭摸了摸心口,他身子不好,本心也不喜参与这些,但他是靳氏少主,家族的责任与未来,皆牵扯他身上。
有些事,他不得不做。
靳五爷干笑一声,气氛尴尬起来。
靳云庭起身,端端正正行礼:“今日有劳周老了,不好多做打扰,云庭就先告辞了。”
他目光在方南枝身上停留一瞬,又很快收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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