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光躲在大坝角落里。
卫保在他旁边,手捂住肚子上的血口。
喘着粗气倒在地上,他抬起手看了一眼,又认命地继续捂住。
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吃猪蹄了。
“那些怎么办?”王七娘站在满满身边,眼睛却看向囚车上看热闹的老鬼:“他们不走?”
满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蓦地一僵。
那些老鬼居然分成了两半,一半拿着叶子画像对着她和扶光议论纷纷,另一半已经包围扯呼和挽南他们的囚车。
心中暗骂一声,满满踩着土墙就飞身过去,弯刀的狠意犹如实质。
“这几人越看越像诶!”
“你瞅瞅,那得意的劲儿都一模一样。”
“这小闺女好眼熟啊,看着好像跟我家子晗在幽都弹过眼珠来着。”
“这个也挺像!”
“有没有人见过挽南神官?”
“铿锵!”一声,满满的弯刀插入囚车,雪打下来,一起微微的战栗。
群鬼俱惊。
“诸位看错了。”顺手抽了根火把在手里,满满一个个怼上去,吓得他们接二连三地避开:“我一伙在四方城拐卖人口,做了错事,全是该去洄都蹲大牢的。”
“刚刚谁说认识我们?”
“我倒要瞧瞧,是哪个死得早的同伙,来自投罗网?”
手中的火把环绕一圈,满满阴恻恻地看向这些老鬼。
群鬼集体沉默:“……”
“她是做坏事诶,怎么光荣成这个样子?”
“要不怎么是能做人贩子的人呢。”
“就她这浑身的煞气,沾上我都心慌。”
“四方城确实是个贼窝。”
扶光这时也抽了火把挤进来,见除了闹哄哄一点,一切都还好的时候,心才略微放下。
“就是!”坐在囚车边缘上,扶光又狠又嚣张:“有胆子的就出来,反正都不是好东西,总不能你死的早就不用去洄都蹲大牢吧。”
天色微微亮了,人和鬼灰蒙蒙的。
骂骂咧咧地离开,群鬼心中不忿。
他们可是良民,正正经经的平头百姓。
谁要跟这些人贩子去洄都蹲大牢。
何况洄都那地界,帝王脚下,踩一下折半身,两步灰飞烟灭。
他们又不是傻子!
“还挺有意思。”看着这一幕,树下的王七娘唇角微弯。
“更有意思的在那儿。”卫持看着大坝,白布蒙身还没撤掉,雪覆盖了一层:“快冻死了。”
“卫保的肠子也快漏出来了。”王七娘抬手指向前方,卫保华丽丽地晕在雪堆里。
卫持这时才看见,轻骂一声,他向卫保飞奔过去。
见状,王七娘的横刀出鞘,搭在了小二郎的脖子上。
“小子,把卫小洄给我弄醒。”示意不远处快要埋在雪里的卫小洄,王七娘的话和刀态度一致。
小二郎不服气。
这跟过河拆桥没区别。
“轻轻提醒你一下。”手拍掉小二郎头上的雪花,王七娘有些温和:“你们是坐着囚车来的。”
一瞬间,小二郎认命地动起来。
卫国的囚车,卫国的官。
这么受制于人的出行方式。
一如既往的讨人厌。
“二位也要我请么。”一步步走向囚车,王七娘直接吩咐起扶光和满满。
两人对视一眼,顶着风雪又开始干活。
太阳慢悠悠地爬上来。
当大坝又重新出现人气的时候。
鬼魅的篝火湮灭于一场冬雪。
——
囚车三人的梦里。
青天白日,阴暗隐蔽的角落。
“哥,这是哪儿?”
“我怎么知道!”
“这太阳咋咋咋……咋没温度呢?”
“……许贵,你刚刚到底在囚车里捡了啥?
“我不知道哇!就一个金灿灿的,我以为是元宝,放嘴里一咬就炸了。”
作为一只几百年的老鬼。
现在头顶着太阳,脚踏着实地。
徐富罕见的沉默了。
许多年没用的脑子死命转着。
屁用都没有。
“你俩居然敢躲在这儿偷懒!?!”
一声怒骂传来,两兄弟被吓了一跳。
“他他他、他看得见咱。”许贵有些不可思议。
没等徐富说话,一条凌冽的鞭子就抽到了身上,火辣辣的疼。
“快给我进山去搜!所有鹊人氏的人都不能放过。”
“快!快!快!”
男人的鞭子接二连三的下来,徐富拉着许贵就往队伍中跑。
五十人的队伍往深山里去,搜索了一个早上,两人才摸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。
一个叫鹊人氏的族群,绑了一个富家公子。
公子家里有权有势,联合游州城的官府,镖局,村民,通通进山寻找。
而他们两个,是死囚。
官府给了承诺,找到便活,找不到便刚好。
“哥,啥是鹊人氏?”许贵吃着窝窝头,有些怀念这人间的口感。
徐富不知道,但他不敢掉以轻心。
和家中小有钱财,被迫充丁的许贵不同。
他十五岁从戎,是卫国军士出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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