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林之中,寂静无声。
自称邵渊然的那名中年男子,独身一人站在道路前方,玉树临风,等着佳人言语。
裴钱立即炸了毛,从马车上站起身,挡在阮秀身前,右手绕到身后,已经握住了神霄剑的剑柄。
“神霄”长剑,自然就是当初那位隐居山谷的女子地仙送给裴钱的礼物,一根竹子做的精致长剑。
宁远跟她说过这竹子的来历,所以自然而然的,裴钱就给它取了这么一个名字。
小姑娘不用槐木剑,那就更好理解了,因为只有手握神霄剑,她才能挥出像师父那样的剑气,而槐木剑则不行。
裴钱这番举动,宁远都有些愣了愣,而“躲”在她身后的阮秀,嘴角更是藏不住笑意。
少女心想这小姑娘,确实是没白养。
见师父不说话,裴钱看向那个拦路之人,眉头紧锁。
邵渊然直接无视小姑娘,他的视线,一直都没有偏移,就这么望着那名绝色佳人。
岂料那名姿色极佳的少女,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。
邵渊然稍有尴尬,但还是露出和煦笑容,再次问了一遍,“姑娘?”
阮秀依旧没理他,更是微微起身,拨开帘子,直接回了车厢内。
年轻道士长呼一口气,神色有些难看,转过头,看向那个骑在毛驴上的青衫客。
一身酒气,怎么看怎么邋遢。
如此美貌女子,怎么就被这种人给捷足先登了?
邵渊然在看这一家三口,那名站在半空的老修士,则是在看自己的嫡传弟子。
自己徒弟的心性,老道人自然知晓,邵渊然绝对不会是什么沉迷美色之人。
但是不沉迷,不代表就不喜好。
金顶观这一脉,不追求什么洁身自好,甚至门派那名地仙祖师爷,千年下来,道侣都换了数十人。
所以他并不阻止徒弟,要是邵渊然真的喜爱的紧,将那凡间女子纳入后院,也无妨。
大不了就抖抖袖子,给那女子丈夫几颗雪花钱就是了。
一颗雪花钱,对于寻常凡人来说,换成银子,可就是整整一百两,足够数年的吃喝用度。
真要如此,说不定对方还会对自己师徒两人感恩戴德。
老道人落下地面,手掌搭在徒弟肩头,笑道:“渊然,深山常有千年树,世上少有百岁人。”
“这女子再如何美艳动人,也不是修行之人,就算驻颜有术,能保二十年风韵犹存,可三十年、四十年,以至于百年后呢?”
“终究是红粉骷髅,他日身死,不过是一捧黄土罢了。”
师徒两人,就这么拦在道路中间,旁若无人的交谈起来,丝毫不顾及几个外人。
邵渊然再次看向那辆马车,神色犹豫。
老道人瞧在眼里,轻声一叹,缓缓道:“你要实在喜欢,为师也不拦着,不过有一点,万不可随意杀人。”
“我金顶观门人,不讲究洁身自好,但祖师爷的规矩,不得违背,依旧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。”
老者抚须笑道:“为师知道你不善言辞,所以只要你点头,师父我就舍下一张老脸,去跟那人交涉交涉。”
“兴许几颗神仙钱,怎么也能帮你换来一位美娇娘。”
话到此处,男子忽然长出一口气,摇了摇头,笑道:“师父说的对,既然成了修道之人,理该少沾染些红尘才是。”
老道人笑眯眯点头,眼中全是赞赏。
心想这个徒弟,确实收的极好。
尹妙峰早年下山,偶然遇到了还是孩童的邵渊然,赞叹其修道资质,但是为了考验心性,整整花费了十四年光阴,一一过关之后,方才收入门下。
邵渊然也没有辜负师父的期许,入了山门,拜了祖师堂挂像之后,就正式成了金顶观一脉弟子。
不到十年,跻身洞府境。
此后跟随师父葆真道人,下山来了大泉王朝,成了刘氏供奉,如今暂任姚家铁骑的随军修士。
磨砺数年,又先后破境,修为水涨船高,跻身龙门,已经跟师父并肩。
下一步,就是那金丹地仙之境了。
葆真道人自认这辈子破境无望,而邵渊然的修道资质远胜于他,日后成就地仙,绝对是板上钉钉。
金顶观老观主,更是直接明言,邵渊然他日结丹,自己就会退居幕后,让出观主大位。
说不准百年之后,邵渊然就能成就上五境,到那时,金顶观也会跟着鸡犬升天,成为桐叶洲第五个宗字头仙家。
两人侧过身,让出道路。
这场风波,到底是没有发生,裴钱手上缰绳一扬,马车终于动身。
两名金顶观道人,就这么站在道路一旁,双方经过之时,邵渊然神色一凝,望向车厢。
只是任他如何张望,也瞧不见佳人一点。
马车很快远去,邵渊然收回不舍视线,转过头来,就看见一头黑色毛驴,从自己身前慢悠悠走过。
然后坐在驴子背上的那个青衫男人,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。
然后驴子和男人,就这么停在了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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