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要混个面熟,日后家中子嗣上京赶考,能多得一分照拂。
光是族老组织的家宴,几乎每一日都有。
王少甫十几年没回祖籍,自然也极给面子,但有宴请,绝不推辞。
自到梁州以来,他就没有一刻闲暇时间。
他要简单了解族里如今的情况,族人们的营生。
还要亲自去看族中的几所族学、田地、乃至一些重要的产业。
他们这样的大宗族,最要防的就是族人们打着京城有大官的旗帜,鱼肉乡里,作威作福。
这是此次回乡除了祭祖外,最紧要的目的。
见完长辈,见平辈。
另外,族中这一代学问好,有望考取功名的子弟们,不但要接见,还要细细指点一番。
都是本家人,遇见才学不错的后辈,赠上一两样见面礼,日后官场上相逢,自会比寻常的族人更为亲近。
如此忙过了几日,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。
往年祭祀是正月初一、十二、十五,一共三天。
但今年是三年一次的大祭,需要办十五日,从正月初一开始,一直到正月十五。
祭祖该准备的一应事物,族老们早已经备好,王少甫作为嫡系长公子,只要人到场,按照规矩流程,领着族人们祭祀即可。
算算日子,正是明日。
这会儿,王氏宗族的族人们,齐聚祖宅,一起过年。
而被京城上至皇帝贵妃,下至平民百姓,另外还有父母、兄弟、朝中同僚、得了陈子泝点破后,磨刀霍霍准备抢人的石原卿,和石原卿爹娘连番惦记的王少甫,此刻正坐于主桌,上座。
跟满堂的热闹不同,他周身过于冷淡,眉头微蹙,一眼看过去,就是生人勿近之态。
几个敏锐点的王家族老们留意到,大概是从前日开始,他们这位自京城来的嫡系长公子,吏部尚书大人,似乎有了什么烦心事。
不复初来时的温润如玉,风度翩翩,面色一日比一日难看。
眼下除夕家宴,王少甫这个身份最为尊贵之人,连浮于表面的展颜开怀都懒于呈现,便导致主桌这边,气氛有些凝滞。
一片僵滞中,他的身边,一位发须皆白的族老,笑道:“伯瑾近两日魂不守舍,便是京中来信,有什么烦心事?”
闻言,王少甫轻轻摇头,语气浅淡,“京中不曾来信。”
正因为没有来信,才不正常。
离京时,他特意把贴身侍从王尔留下,吩咐对方每日往梁州书信一封,将家中大事小事,都悉数禀告于他。
而现在,自离开京城那日算起,已过了十天。
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,第一封信,怎么算也都该到了。
从前日开始,王少甫就在等,却接连两天都没有收到一封京中而来的书信。
下属的没有,谢安宁的也没有。
一股难以言说的心慌意乱在侵袭他的理智。
来势汹汹,从未有过的慌乱之感,让素来沉稳的他沉不住气,如坐针毡。
若不是念及祭祖未结束,若不是他那用摇摇欲坠的理智尚存,王少甫只怕早就要奔回京,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!
怎么、怎么就没有书信寄来呢!
谁也想不到堂堂王大公子,仅仅是因为两日没有收到家书,便心慌意乱至此。
他身边的王氏族老见他语气平静,当即举起酒杯站起身,笑道:“今日除夕佳节,就是再大的烦心事也莫要愁眉不展,来,咱们共饮一杯,望伯瑾仕途顺畅,也望我王家子嗣繁茂,各个成才。”
此话一出,主桌几位族老们纷纷附和。
王少甫也强压下心底的情绪,没有扫兴,起身举杯。
正在这时,侍卫王勇跨门而入,快步朝着主桌方向走来。
“主子!”王勇自袖中掏出一封淡黄色的信封,双手奉上:“京城来信。”
自家主子这两日盼京城来信,都快盼成了心病,所以得了信,他连等酒宴散去这一时半刻都没等,直接送来了。
很快,王尔就知道自己做的没错。
因为他的话音一落,王少甫连已经碰过杯的酒都没喝,干脆的将酒杯撂在桌上,接过信件撕开。
迫不及待的将目光落了下去……
堂堂三品尚书令,王氏嫡系长公子,如此重视这封信,主桌几位族老面面相觑,只以为京城发生了天大的事。
这边的动静,自然也吸引了其他酒桌的注意。
一时之间,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大堂,安静下来。
气氛有些紧张。
在所有人的视线下,王少甫那张端方温俊的面容寸寸崩裂。
几个族老看见,他握着纸张的手都在发抖。
像是难以置信,王少甫将信件再次阅读了一遍。
“备马!”
他下颌骨骤然一紧,发出让人胆颤的咬牙切齿声, “连夜回京!”
说完,王少甫转身就走,大步流星之态,竟是要连夜动身。
徒留一地惶惶然的王氏族人。
“伯瑾!”
“明日开始祭祖,你此时离开,可是京城出了乱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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