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脚恢复自由,谢安宁猛地坐起身,卷起棉被就往角落缩。
王少甫没拦。
只是被子被她卷走,某些需要遮挡的动静,靠着单薄中衣完全不够。
他低头瞥了眼,颇有经验道,“别管它,等会儿就没事了。”
谢安宁:“……”
虽然老夫老妻,但她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。
她别开脸,指尖攥紧寝被,不耐道:“有什么话,穿好衣服下床说。”
床头打架床尾和,是指夫妻。
他再口口声声不认和离书,但在谢安宁眼里,自己早就不是王家人了。
再多的话,也不能在榻上说。
王少甫沉默。
见他一步不退,谢安宁冷了眼,“你非要逼我?”
“……好,”王少甫点头,“我下去。”
她性情如此果决,十几年的夫妻情分说和离就和离,王少甫哪里还敢逼她。
掀被下榻。
窸窸窣窣的穿衣声。
谢安宁始终别开脸。
王少甫看着她这“非礼勿视”之态,系腰带的动作突然停下,弯腰捞起她的手,探入自己衣襟,摁在腰腹上。
“不必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,”
他牢牢握住她的手,顺着自己腹肌线条而下,语气淡淡道:“我这具身体,哪里你没看过,没亲过,没摸过?现在避如蛇蝎也晚了。”
夫妻间的床帏事,他坦荡的好像在说,你瞧,太阳出来了一样自然。
说完,便松开她的手,自顾自更衣。
比不要脸,谢安宁哪里是他的对手。
恩爱情浓时,他哄着她做了不知多少过火的事,现在想起来,都觉得面颊发烫。
捏着身上的寝衣,谢安宁有些局促。
王少甫系好腰带,又看她一眼,转身拿了她的衣裳丢上床,“自己穿,还是我帮你?”
“……”谢安宁咬牙,“你回避!”
她以为他又要说些不要脸的话,然,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。径自绕过屏风走了出去。
谢安宁快速给自己穿衣裳,下了榻,慢吞吞走出内室。
外头,王少甫临窗而立,谢安宁只能看见他的侧脸。
线条清晰流畅,即便是走到分崩离析的这一面,她也不得不承认,这个人真的是人中龙凤。
不怪昔年将她迷的团团转。
没什么可惜的,她的十六年,同样也是他的十六年。
她急于了全身心的感情,他同样也是。
所以,她不算亏。
谢安宁深吸口气,走了过去。
“有什么话,你想说,那咱们就说清楚,但是王少甫,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动手动脚,也不要悄无声息摸进我的屋子,”
她道:“你不承认和离书,但那就是确确实实的真相,我已经不是你王家妇。”
王少甫静静听完,淡笑;“我会离开王家,代子休妻,若我不是王家子嗣,你的和离书就不会做数。”
“……你疯了?”
谢安宁呆了,“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?”
“我从没这么清醒过,”王少甫转过头,看向她,“王家容不下你,就是容不下我,夫妻一体,你回谢家,我就跟你一起回谢家。”
他只知道自己离不开面前的女人,他离不开,舍不下,放不掉。
所以,无论如何,哪怕背弃全世界,他也要留下她。
绝不能被抛下,再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而去。
“是我做错了事,应该向夫人赔罪,我认打认罚,无论怎么样我都受着,但是安宁,你别不要我。”
他说,你别不要我。
谢安宁心情难以言喻,久久失声。
她想问,原来你这样爱我?
既然如此,为什么当初能这么对我?
既然如此,为什么要让我们走到这一步?
既然如此,为什么要为了家族,子嗣,舍弃我!
事到如今,已经面目全非的情况下,为什么又要如此执着。
太矛盾了。
不是所有的错都能被原谅。
不是所有的错,都能尽释前嫌。
冷掉的心,复原不了的。
她静静思量许久,最后只剩一句,“晚了。”
“我不信,”王少甫轻轻一笑,道:“哪怕是罪大恶极的犯人,尚且有改过自新的机会,我再错,也不该是妻离女散的结局,安宁,你真的忍心让我孤独终老吗?”
“我要不了别人,没了你我活不了多久,真的,没了你我真的活不了多久,”他闭了闭眼,用自己最看不起的姿态,祈求她的动容,“我会死的。”
没了她,他真的会死的。
所以,就算是可怜可怜他,也别一点希望都不给他。
谢安宁从没想过,不可一世的王大公子,会如此卑微乞爱。
甚至连家族,父母都不要了。
她蹙着眉,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直到房门被叩响,石原卿来了。
这几日,他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伺候她。
除了更衣,梳妆外,他把婢女的活都全包。
将她照顾的妥妥帖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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