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悉数承认了。
姜翎月有些欢喜。
她仰着头,正要再对他说点什么,双目对视上的一瞬,顿时就是一愣。
层层床幔内,光影本就昏暗,让男人逆光的面容,更显模糊。
但,以她对他的了解,能清晰感觉到,面前的皇帝陛下此刻心情绝对算不上愉悦。
哪怕,他们的误会已经彻底解开。
姜翎月不明所以,小心咽了咽口水,“你……不高兴?”
——为什么不高兴?
祁君逸轻轻拍抚她的肩头,嗓音嘶哑,“……朕没有不高兴。”
……高兴?
不高兴的。
他的小姑娘终于对开了窍,看着他的眼神里,都是浓情蜜意。
但这些情意,真的是对他吗?
祁君逸满心酸涩,他的唇动了动,低头吻上她的眼睛。
“月月,朕只是有些惶恐。”
比起计较那个‘梦’,此刻他更惶恐她最后那句话。
什么叫,不知道还会不会走?
她要走去哪里?
她走了,他怎么办?
眼皮上的唇轻颤,姜翎月察觉到他的不安,攀上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,安抚道:“你别怕,我不是好好在这儿吗?我没死呢。”
说着,她又想到‘梦中’的记忆。
真实到好像不能当做是‘梦’。
她蹙着眉,“你拿姜翎馨当血灵参养着,我喝的药里用的究竟是用姜翎馨的血,还是肉?”
“……”祁君逸默然无语。
“快说啊!”姜翎月催促,“你别再骗我了,我们说好了彼此都要真诚的。”
……谁跟你说好了。
祁君逸抿唇,在她几番催促下,道:“你觉得哪一个你更能接受?朕让太医给你……”
他坚决不肯说是肉还是血了。
可这样的态度,让答案更加呼之欲出。
姜翎月扶额,哀嚎了声。
她知道,不该怪他。
他也是想给她解毒而已。
或许手段……让常人难以接受了些。
但,他顾不上了啊。
祁君逸扯下她的手,两人对视了会儿。
姜翎月问:“我体内的神仙醉,还能解吗?”
“能,”这一次,皇帝陛下回答的很快,“要不了多久,解药就能熬制出来。”
他握紧她的腕子,一字一句,“你若还有气,等身体好了冲朕撒,答应朕,今天的事别来第二次。”
这个是当然,姜翎月可没有找死的想法,她颔首应下。
思绪回笼后,又有些纳闷道:“你说,那样真实的记忆,是不是我濒死时,灵魂脱离躯体,去了另外一个 世界?”
毕竟,没听说谁家的梦,还有预见真实的效果。
祁君逸瞳孔一缩,强压心绪,淡淡道:“生死之间魂不附体,不算什么,一些民间怪谈中,有人重病之际,梦见自己下过幽冥,见过鬼怪,还有许多借尸还魂的例子,你这好歹还在自己身体里。”
他说的轻描淡写,姜翎月听的肩膀瑟缩了下。
见她如此,祁君逸轻轻拍抚她的肩头,“别怕,天下奇人何其多,既然你回来了,那朕总能护好你。”
不说别的,镇国寺高僧可不止一两个。
何况,大瀚王朝还有不知多少隐居的术士。
只要是人,就有所求。
盛世之下,王朝气运强盛,一道圣旨发下,不愁没有高人效命。
大概真的是天子龙气庇护,真有什么魑魅魍魉,也只能退避三舍。
听见鬼怪之说,觉得自己梦中的经历过于光怪陆离,而有些胆怯的姜翎月,被皇帝陛下这么抱着,很快就心神安稳,渐渐陷入了沉眠。
怀里姑娘气息平缓细弱,祁君逸捞起她的小下巴,垂眸凝望许久,低头覆上她的唇,轻轻碾磨了会儿,不算太久便松开。
旋即,掀被下榻,大步离开寝殿。
门外,刘榕躬身而立,见他出来,赶忙迎了上去。
“传空见、空闻两位大师,还有钦天监监正觐见。”
这…深更半夜,召见佛门之人……
刘榕心惊肉跳。
看了眼已经暗下的天色,领命而去。
…………
天空破开鱼肚白,漫长的昼夜过去,东边冒出丝丝曦光。
昭示着,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宁安宫的寝殿内,皇帝陛下已经醒来,今日不用上朝,去大理寺也不急。
他揽着怀里沉眠的小姑娘,细细去瞧她。
这辈子,她被养的很好,肤如凝脂,面颊红润,一看就是身康体健的姑娘。
祁君逸心口发软,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啄着她的脸蛋。
姜翎月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,睡到腰背酸软,四肢乏力。
她不想醒,可面上时不时的动静让她有些烦躁,蹙着眉动了动酸痛的脖子,一下子就睁开了眼。
旋即就是一愣。
她神情呆滞可爱,惹得祁君逸忍不住笑了笑,伸手捞起她的下巴,俯身吻上她的唇,厮磨间笑问:“怎么,一夜不见,不认识了?”
“……”姜翎月推开他的脸,认认真真看了看,发现确实年轻了些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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