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,霍氏和丈夫金赏互相商量,只有让金赏休了自己,才能保全丈夫全家和自己的两个儿子。为此金赏蹒跚地走入汉宣帝的宫殿,哀戚上书愿与霍女离婚。
汉宣帝不能再容,当即派吏四出,凡霍氏家族亲戚,一体拿办。范明友先得闻风声,奔驰至霍山、霍云家内,报知祸事。
霍山与霍云魂胆飞扬,正在没法摆布,便有家奴抢入道:“太夫人第宅,已被吏役围住了!”
霍山知不能免罪,取来毒药先行服下,霍云与范明友次第服下,待至捕役到门,已经毒发身亡,惟搜得妻妾子弟,上械牵去。那霍显母子,未得预闻,竟被拘至狱中,审讯得出真相,霍禹受腰斩,霍显亦遭诛,所有霍氏诸女,及女婿孙婿,悉数处死。甚至近戚疏亲,辗转连坐,诛灭不下千家。冯子都和王子方等人,当然也做了刀头鬼,与霍氏一门,同赴冥途去了。冯子都成了阴魂,在地府又好再和霍显玩乐了,只可惜在下面要是碰着霍光了,会不会被霍光的鬼魂打呢?
唯金赏因事前交出其妻,汉宣帝念及金安上忠心及金赏的果断处理,甚是哀怜,得以金氏家族保全,幸免于难,独得不连坐。
霍氏死后,金赏内心的痛苦,旁人无从知晓,《金氏族谱》中表明他没有再续娶夫人;他的两个儿子早年夭折后,也没有让他萌生再娶妻生子的念头,一直默默的独自承受着承担对家族的重担,默默的承受着对爱妻霍氏的承诺。
金赏带领的休屠部众数次兵出西域,为维护国家的安定起了重要的作用。
而霍皇后成君因为连坐被废,收缴皇后玺绶,将其迁往上林苑的昭台宫居住。
金安上等告逆有功,俱得加封,金安上受封都成侯,杨恽受封平通侯,董忠受封高昌侯,张章受封博成侯,平地封侯,张章最为侥幸。侍中史高,也得受封乐陵侯。
先是霍氏奢侈,茂陵人徐福,已知霍氏必亡,曾诣阙上书,请汉宣帝裁抑霍氏,毋令厚亡。
汉宣帝留中不发,书至三上,不过批答了闻知二字。及霍氏族灭,张章等俱膺厚赏,独不及徐福。有人为徐福不平,因代为上书道:
臣闻客有过主人者,见其灶直突,旁有积薪。客谓主人,更为曲突,远徙其薪,否则且有火患;主人默然不应。俄而家果失火,邻里共救之,幸而得息。于是杀牛置酒,谢其邻人,灼烂者在于上行,余各以功次坐,而不及言曲突者。人谓主人曰:“向使听客之言,不费牛酒,终无火患。今论功而请宾,曲突徙薪无恩泽,焦头烂额为上客耶?”主人乃悟而请之。今茂陵徐福数上书,言霍氏且有变,宜防绝之。向使福说得行,则国无裂土出爵之费,臣无逆乱诛灭之败。往事既已,而福独不蒙其功,惟陛下察之!愿贵徙薪曲突之策,使居焦发灼烂之右。
汉宣帝览书,心下尚未以为然,但令左右取帛十匹,颁赐徐福;后来总算召徐福为郎,便即了事。时人谓霍氏祸胎,起自骖乘。
汉宣帝早已阴蓄猜疑,所以逆谋一发,便令族灭。但霍光辅政二十余年,尽忠汉室。汉宣帝得立,虽由丙吉倡议,终究由霍光决定,方才迎入。前为寄命大臣,后为定策元勋,公义私情,两端兼尽。
只是悍妻骄子,不善训令,弑后一案,隐忍不发,这是霍光一生中犯下的大错。
惟汉宣帝既已隐忌霍光,应该早令归政,或待至霍光身后,不使霍氏子弟,蟠踞朝廷,但俾食大县,得奉朝请,也足隐抑霍氏,使他无从谋逆。
况有徐福三书,接连进谏,曲突徙薪,也属未迟。为何始则滥赏,继则滥刑,连坐千家,血流都市。忠如霍光,竟令绝祀,甚至一相狎相偎的霍后,废锢冷宫,尚不能容,过了十有二年,复将她逐锢云林馆,迫令自杀。
汉宣帝也处置失策,残刻寡恩。后世如有忠臣,能不因此懈体否!孔光扬雄未始不鉴此虑祸,遂至失操,是实宣帝一大误处。
汉宣帝既诛灭霍家,乃下诏肆赦,出诣昭帝陵庙,行秋祭礼。行至途中,前驱旄头骑士,佩剑忽然无故出鞘,剑柄坠地,插入泥中,光闪闪的锋头,上向乘舆,顿致御马惊跃,不敢前进。汉宣帝心知有异,忙召郎官梁邱贺,嘱令卜易。
梁邱贺,字长翁,西汉琅邪诸县(今山东诸城)人,复姓梁丘,齐国贵族后裔。西汉今文《易》学“梁丘学”开创者,官至少府,位列九卿,其学派与施雠、孟喜并称“施孟梁丘之学”,被立为官学博士。
早年从京房、田王孙学《易》,汉宣帝时因卜筮灵验受召入朝,留侍左右。
梁邱贺正随驾祠庙,一召即至,演蓍布卦,谓将有兵谋窃发,车驾不宜前行。汉宣帝乃派有司代祭,命驾折回。有司到了庙中,留心察看检验,果然查获刺客任章,乃是前大中大夫任宣之子。任宣坐霍氏党与,已经伏诛。任章曾为公车丞,逃往渭城,意欲为父报仇,混入都中,趁着汉宣帝外出祭祠,伪扮郎官,执戟立庙门外,意图行刺。偏偏经有司查出,还有何幸?当然枭首市曹。汉宣帝亏得梁邱贺,得免不测,因擢贺为大中大夫给事中;从此是格外谨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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