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个便是韩延寿。延寿字长公,原籍燕国(汉武帝第三子刘旦的封地,范围包括今河北北部和辽宁西端)人,后入籍京兆杜陵(今西安市长安区境内)。
历任颍川东海诸郡太守,教民礼义,待下宽弘。至左冯翊萧望之升任御史大夫,乃将韩延寿调任左冯翊。
韩延寿有一次出行,临上车,有一个骑马的官吏迟到了,他便下令让功曹把处罚的结果上报给他。等回来到了官府门前,有一个门卒挡住了他的车,希望韩延寿听他说说自己的心里话。韩延寿停下车问他,门卒说:“今天早上您驾车出门,我等了很久您还没出来,我的父亲来到官府门前,不敢进去。我听说后,急忙出去迎接,恰好您登车出门。因为尊敬父亲而被处罚,岂不是有损教化吗?”
韩延寿在车上挥了挥了下手说:“如果没有你,我差点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。”回到官舍,他就召见了门卒,门卒本来是诸生,听说韩延寿贤明,没有途径引荐自己,因此替人做门卒,韩延寿于是留用了他。
韩延寿出巡属邑,有个村庄里,两兄弟因为分家产闹得不可开交,甚至动起了拳脚。韩延寿听闻此事后,没有立刻升堂断案,而是把兄弟俩及其家人请到自己家中,设家宴款待。
席间,韩延寿只字不提兄弟的纠纷,而是讲起自己小时候与兄弟相互扶持的故事,讲着讲着,不禁潸然泪下。
兄弟俩见此情形,深受触动,当场抱头痛哭,互相认错,主动提出重新公平分配家产,还表示以后要和睦相处。汉民尚有古风,所以闻言知让。
韩延寿在东郡三年,有令必行,有禁必止,刑狱大为减少,是天下治理最好的,声誉比萧望之尤盛,萧望之未免加忌,适有萧望之属吏,至东郡调查案件,复称韩延寿在东郡任内,曾虚耗官钱千余万,萧望之即依言弹劾上奏。事为韩延寿所闻,也将萧望之为冯翊时亏空廪牺官钱百余万,廪司藏谷,牺司养牲。作为抵制。且移文殿门,禁止萧望之入宫。
萧望之当即进奏,说是韩延寿要挟无状,乞为申理。汉宣帝方信任萧望之,当然不直延寿,虽然曾经派官查办,终因在下之人对皇帝旨意阿谀奉承,只说是萧望之被诬,韩延寿有罪,甚且捏造查出延寿校阅骑士,车服僭制,骄侈不法等情,无非援上陵下。
汉宣帝竟将韩延寿处死,令至渭城受刑,当地的官吏百姓纷纷哭泣送别,导致道口拥堵。韩延寿有子三人,并为郎吏,统至法场活祭乃父。韩延寿嘱咐道:“汝曹当以我为戒,此后切勿为官!”三子哭泣遵其父命,待父就戮后,买棺殓葬,辞职偕归。
韩延寿已被冤枉杀死,没多久便枉杀杨恽。
杨恽系前丞相杨敞之子,曾预告霍氏逆谋,得封平通侯,受官光禄勋。为人轻财好义,将继承的财产都分给了他人。宫中任职时,廉洁奉公,没有私心。
但是同时,他性格褊狭尖刻,好揭人隐私,同僚中有忤逆自己的人,一定睚眦必报,因而构怨颇多。
曾经与太仆戴长乐有嫌,长乐竟劾杨恽诽谤不道,汉宣帝因此免杨恽为庶人。
杨恽失位家居,以财自娱。
一年多后,正是五凤四年,孟夏,友人安定太守孙会宗来书谏诫,以“大臣废退,当阖门惶惧,为可怜之意,不当治产业,通宾客,有称誉”相劝,杨恽不服气,特作《报孙会宗书》,颇多怨言。
恰巧这时发生了日食,有人上书告发杨恽“骄奢不悔过,日食之咎,此人所致。”
奏章交由廷尉查验,便找到了杨恽写给孙会宗的信,汉宣帝看了后甚感憎恶。廷尉宣判杨恽大逆不道,处以腰斩极刑,他的妻儿也被流放到酒泉郡。
京兆尹张敞,亦被株连,尚未免职。张敞使属掾絮舜,查讯要件,絮舜竟不去干事,但在家中安居,且语家人道:“五日京兆,还想办甚么案情?”不意有人传将出去,为张敞所闻。张敞竟召入絮舜,责他玩法误公,喝令斩首。舜尚要呼冤,张敞拍案道:“汝道我五日京兆么?我且杀汝再说。”
舜始悔出言不谨,无可求免,没奈何伸颈就刑。当有絮舜家人诣阙鸣冤。汉宣帝以张敞既坐杨恽之党,复敢滥杀属吏,情殊可恨,立夺敞官,免为庶人。张敞缴还印绶,惧罪亡去。已而京兆不安,吏民懈弛,冀州复有大盗,乃由汉宣帝特旨,再召张敞为冀州刺史。
盗贼知张敞利害,待张敞莅任,各避往他处去了。
读者阅过上文三案,应知盖韩杨三人的冤情,惟严延年自从被弹劾去官,逃回故里,后来遇赦复出,连任涿郡河南太守,抑强扶弱,专喜将地方土豪,罗织成罪,一体诛锄。遭他阴谋诬陷的人很多,特别是善于写狱辞,擅长隶书,所想杀的人,奏章写成在手,主簿和其他亲近官吏不能知道。属吏进言可以判死罪的,将其杀死,其速度像神一样快捷。冬季,严延年传令所属各县囚犯,总集郡府而判杀头之罪,流血数里,河南郡称他为“屠伯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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