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众大掠酒肉,饱嚼一顿,还想入内杀杨音。卫尉诸葛稚,勒令士兵入内保卫,屠杀了乱党百余来人,方得少许安定。
刘剩下的人陆续散去,诸葛稚才开始引兵退出,杨音亦得驰归。惟刘盆子遭此一吓,日夜啼哭,不敢出头,但与中黄门同卧同起,苟延性命。
当时掖庭里面,尚有宫女数百人,赤眉军置诸不问。不去掠做婢妾,还算有些礼义。可怜这班宫女,整日幽居,无从得食,或在池中捕鱼,或就园中掘芦菔根,即萝卜根。胡乱煮食,终究是不得治疗饥饿,死亡累累,积尸宫中。尚有乐工若干人,衣服鲜明,形容枯瘦,出来面见刘盆子,叩首求食。刘盆子年纪还少,看见这些人非常可怜,于是让中黄门觅得一些粮米,每人给与数斗,才得于一时救饥。可是没多久又复绝粮,这些人仍是做了长安宫中的饿鬼。俗语说得好:“宁作太平犬,毋为乱世人。”照此看来,原非虚言。
建武二年元旦,赤眉军等又复大会,聚列殿廷。刘恭知道赤眉军不成气候,又恐怕祸及自己弟兄,密教刘盆子让权。
是日樊崇以下,俱请刘盆子登殿受朝。刘盆子尚有惧意,勉强跟着刘恭,慢步出来。刘恭即开口语众道:“诸君共立恭弟为帝,厚意可感;但恭弟被立一年,扰乱日甚,恐将来徒死无益,情愿退为庶人,更求贤才为主,唯诸君省察!”
樊崇等随声作答道:“这皆崇等罪愆,与陛下无涉!”刘恭复固请让位。突然有一人厉声道:“这岂是式侯所得专主?请勿复言!”刘恭被他一驳,惶恐避去。
刘盆子记着兄言,急解下玺绶,向众下叩头说:“公设置县官而为贼如故,吏人贡献辄见剽劫,流闻四方,莫不怨恨,不复信向,此皆立非其人所致,愿乞骸骨、避贤圣,必欲杀盆子以塞责者,无所离死,诚冀诸君肯哀怜耳!”
刘盆子说完泣不成声,泪如雨下,樊崇及集会的数百人都感到悲哀可怜,避席顿首说:“臣无状负陛下,请自今已后,不敢复放纵。”因而共同抱持刘盆子,带以玺绶,刘盆子号呼,不得已,既罢出,各闭营自守。这个时候,他们都称天子英明,百姓也不惧怕了,纷纷又回到长安。
想不到赤眉军等贼心未改,连日不得劫掠,已皆仰屋欷歔,且人民返集都中,免不得携筐提箧,载货同归。赤眉军越加垂涎,又复出军营打家劫舍,一倡百和,索性大掠一番,无论财货粮食,一股脑儿取夺得来。蓦然听闻汉大司徒邓禹,领兵西来,大众无心对敌,遂收取珍宝,纵火焚阙,把宫庭付诸一炬,方将刘盆子载出,拔队西行。众号称百万,自南山转掠城邑,驰入安定北地,沿途所过,鸡犬皆空。
邓禹已经入关,探得长安空虚,倍道进兵,径入长安,屯兵昆明池,大飨士卒。嗣率诸将斋戒三日,礼谒高庙,收集十一帝神主,遣使奉诣洛阳。光武帝刘秀加封邓禹为梁侯,此外各功臣亦晋封侯爵,各赐策文。文云:
在上不骄,高而不危;制节谨度,满而不溢。敬之戒之,传尔子孙,长为汉藩!
封赏已毕,光武帝刘秀便就洛阳建置宗庙社稷,并在城南设立郊天祭坛,始正火德,色仍尚赤。正在制礼作乐的时候,突然接到真定警报,乃是真定王刘扬,与绵蔓县贼勾通,私下谋反。光武帝刘秀乃遣将军耿纯,持节前往幽冀间,借着行赦为名,探验虚实,便宜行事。
刘扬为郭夫人母舅,从前光武帝曾经投依真定,得纳郭氏,结为姻亲。见前文。至汉光武刘秀即位,刘扬忽然阴生异志,不愿称臣。他与光武帝世系相同,均为汉高祖九世孙,又因为他脖子上有赘瘤,故诡造谶文,说是赤九之后,瘿扬为主,意欲借此欺人,传闻远近。耿纯既至真定,留宿驿舍,探得刘扬造作讹言,谋反之事属实,乃邀刘扬相见。刘扬因耿纯母为真定刘氏,颇有亲谊,料耿纯不敢为难,且胞弟让与从兄绀,俱各拥兵万人,势亦不弱,怕甚么一介朝使?于是带领将士,及兄弟二人,昂然出城,亲至驿舍中拜会。
耿纯出舍相迎,延请刘扬入内,备极敬礼,复请刘扬兄弟一同面谈。刘扬兄弟不以为意,就令将士留待门外,大踏步趋入舍中。
耿纯与他周旋片刻,只说有密诏到来,当闭门宣读,俟门已扃闭,立即指麾从吏,把刘扬兄弟三人拿下。
刘扬兄弟还自称无罪,经耿纯详诘反状,说得他有口难分。诏命一传,三首骈落。当下开门径出,宣布刘扬兄弟逆案,举首示众,众皆瞠目无言。
耿纯又谓汝曹无罪,应该奏闻天子,立刘扬亲属,仍为汝主。众情尤为悦服,喏喏连声,遂引耿纯入真定城。
耿纯慰抚刘扬家属,叫他静听后命,方才还报。光武帝刘秀果然封刘扬之子刘德为真定王,使承宗祀,真定复平。想仍为了郭夫人面上。
上党太守田邑,举部请降。光武帝刘秀使邑持节,招降河东军将鲍永。鲍永即前司隶校尉鲍宣之子,鲍宣为王莽所杀,鲍永伏居上党,以文学知名。更始二年,征鲍永出仕,迁擢尚书仆射,行大将军事,镇抚河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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