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灵帝建宁二年(169年),当时朝廷方有内变,宰辅权阉,互相私斗,至有窦武陈蕃骈戮等事,未遑顾及外情,所以段颎虽复奏,不闻详细批答;但遣谒者冯禅,抚慰汉阳散羌,羌众正在穷蹙,情急愿降,受招抚者约有四千人。
段颎闻报,复上书言认为现在正是春播时间,百姓都在田野劳动,羌人虽然暂时投降,公家没有粮食,羌虏一定再要为盗贼,不如乘虚进兵,势必消灭。
朝廷又搁置不报。
夏天,段颎自己进营,离羌驻扎的凡亭山四五十里,派田晏、夏育率领五千人据守山上。羌人率众来争,蚁聚山下,仰首大呼道:“田晏夏育曾否在此?可来与我决一死生!”无非是恐吓伎俩。
晏育听了,当然动愤,便鼓励将士,下山力战,卒破群羌;羌众向东奔溃,走入射虎谷中,分守诸谷上下门。
段颎计划将羌军一举消灭,不使他们再逃散了,于是派千人在西县结木为栅,广二十步,长四十里,阻拦他们。分派田晏、夏育率七千人,悄悄地黑夜上西山,构筑阵地,离羌人一里许。又派司马张恺等率三千人上东山。羌人发觉,向田晏等进攻,分别遮堵汲水道。段颎自己率步兵、骑兵进击水上。羌人退走,段颎于是与张恺等挟东西山,挥兵进击,羌人大败并溃散。段颎追至谷上下门穷山深谷之中,处处击破。斩其主帅以下一万九千人,获牛马骡驴毡裘庐帐什物不可胜数。冯禅所招降的四千人,分别安置在安定、汉阳、陇西三郡,至此东羌全部平定。段颎自出征来共一百八十战,斩敌首三万八千六百余级,获牛马羊骡驴骆驼四十二万七千五百余头,用费四十四亿,军士战死四百余人。朝廷改封段颎新丰县侯,食邑万户。
段颎驭军仁怨,士卒罹伤,辄亲自省视,手为裹创,在营数年,未尝一日安寝,上下甘苦同尝,故人人感德,乐为效死。当时皇甫规、张奂,并以防边着名,段颎与他鼎足并峙。
皇甫规字威明,张奂字然明,段颎字纪明,三人皆籍隶凉州,世称为凉州三明,这且待后再表。
且说李膺、杜密等人,自经陈蕃窦武失败,复致连坐,一体废锢。偏是声名未替,标榜益高,前此尝号窦武陈蕃刘淑为三君,三君皆死,海内无不痛惜。此外尚有八俊八顾八及八厨诸名称:八俊就是李膺、杜密、荀昱、王畅、刘佑、魏朗、赵典、朱寓,俊字的意义,无非就是说他是人中英杰;八顾系是郭泰、东慈、巴肃、夏馥、范滂、尹勋、蔡衍、羊陟,顾字的意义,谓能以道德引导他人;八及乃是张俭、岑晊、刘表、陈翔、孔昱、范康、檀敷、翟超,及字的意义,谓能导人追宗;八厨便是度尚、张邈、王孝、刘儒、胡母班、秦周、蕃向、王章,厨字的意义,谓能仗义疏财。这三十二人,除尹勋、巴肃被诛戮外,统尚留存,士人竞相景慕;惟阉宦权竖视为仇雠,每下诏书,辄申党禁。
中常侍候览,为了张俭毁冢一事,衔怨甚深,嘱使乡人朱并上书告张俭。并素奸邪,为张俭所弃,当然仰承览意,诬称张俭与同乡二十四人,私署名号,图危社稷,封章朝上,诏令夕颁,即饬有司严捕张俭等人。长乐卫尉曹节,复讽朝臣奏发钩党,请将故司空虞放,及李膺、杜密、朱寓、荀昱刘儒、翟超、范滂诸人,一并逮捕治罪。
汉灵帝刘宏年方十四,召问曹节等道:“如何叫做钩党?”
曹节应声道:“就是私相勾结的党人!”
汉灵帝刘宏又问道:“党人有何大恶,乃欲加诛?”
曹节又答道:“谋为不轨!”
汉灵帝更问道:“不轨欲如何?”
曹节直答道:“欲图社稷?”
汉灵帝乃不复言,准令逮捕治罪。看这个皇帝所问数语,好似痴呆,怪不得为宵小之人所迷惑。李膺有同乡士人,得知风声,急忙赶往告诉李膺说道:“祸变已至,请速逃亡!”
李膺慨然道:“事不辞难,罪不逃刑,方不失为臣;我年已六十,死生有命,去将何往?”乃径诣诏狱,终被掠死;妻子徙边,门生故吏,并被禁锢。
侍御史景毅之子景顾,为李膺门徒,尚未及谴,毅独叹息道:“本谓膺贤,遣子师事,怎得自幸漏名,苟安富贵呢?”
遂自表免归,时人称为义士。汝南督邮吴导,奉诏前往抓捕范滂,范滂家居征羌县中,导至驿舍,闭户暗泣。
范滂闻声即悟道:“这定是不忍捕我,为我生悲哩!”当下赴县诣狱。
县令郭揖,见范滂大惊,出解印绶,引与俱亡,且与语道:“天下甚大,何处不可安身?君何故甘心就狱?”
范滂答说道:“滂死方可杜祸,何敢因罪累君?况母年已老,范滂若避死,岂不是更累我母么?”
郭揖乃遣吏迎范滂母子,使与诀别。范滂向母拜辞道:“季弟仲博,素来孝敬,自能奉养,儿愿从我父龙舒君共入黄泉,滂父显,曾为龙舒侯相。存亡并皆得所,望母亲割舍恩情,勿增悲感,譬如儿得病身亡罢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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