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儒竟而杀死沈充,传送其首级到建康。沈充之子沈劲,按例当坐诛,为乡人钱举所藏匿,幸得免死。后来沈劲竟灭周氏,如沈充所言。沈充为叛贼,顾能作厉鬼耶?
晋朝廷因叛党悉平,当然解除戒严。有司发掘王敦尸首,焚去衣冠,扶尸跪着,枭去首级,与沈充首级同悬高桥。
郗鉴入奏晋明帝道:“前朝诛杨骏等人,皆先加官刑,后听私殡。臣以为逆敦既伏王诛,不妨使全私义,可听敦家收葬,借示皇恩。”
晋明帝准如所请,乃将王敦首级取下,听令葬埋。王敦党人周抚、邓岳,相 偕出兵而战亡。
周抚之弟周光拟给兄长路资,暗中图谋捉拿邓岳。周抚怒道:“我与邓伯山同亡,如欲害邓,宁先杀我。”伯山即是邓岳的表字。
过一会邓岳来到,周抚即走出来,遥与邓岳语道:“快去!快去!我弟尚不相容,何论他人。”
邓岳回身返走。周抚亦取得旅途盘缠,追及邓岳,一同逃窜进入西阳蛮中。后来再经大赦,才得东还。
晋明帝司马绍加封王导为始兴公,温峤为建宁公,卞壷为建兴公,庾亮为永昌公,刘遐为泉陵公,苏峻为邵陵公,郗鉴为高平侯,应詹为观阳侯,卞敦为益阳侯,赵胤为湘南侯,下此按功晋秩,不胜殚述。
有司奏称王彬等为王敦亲族,均应除名,复诏谓:“司徒导大义灭亲,应宥及百世,况彬等皆司徒近支,毋庸再问。”大义灭亲四字,恐王导不足当此。惟王敦纲纪,悉令除籍,参佐并皆禁锢。温峤又上疏解免道:
王敦刚愎不仁,忍行杀戮,亲任小人,疏远君子,朝廷所不能制,骨肉所不能阻,处其朝者,恒惧危亡,故士人结舌,道路以目,诚贤人君子,道穷数尽,遵养时晦之辰也。且敦为大逆之日,拘录人士,自免无路,原其私心,岂遑宴处?如陆玩、羊曼、刘胤、蔡谟、郭璞,常与臣言,备知之矣。必其赞导凶悖,自当正以典刑,如其枉陷奸党,还宜施之以宽。臣以玩等之诚,闻于圣听,当受同贼之责,苟默而不言,实负其心。陛下仁圣含弘,思求允中,臣阶缘博纳,于非其事,诚在爱才,不忘忠益,谨昧死上闻!
晋明帝司马绍览疏文,颇加感动,特下群臣议决。郗鉴谓:“君臣有义,义在死节,不应偷生。王敦佐吏,虽多被胁,但进不能谏止逆谋,退不能脱身远引,有亏臣道,宜加义责。”
此外或从温峤建议,或如郗鉴之言,论久未决。还是晋明帝有意行仁,终从温峤所请,于是王敦党羽皆免连坐。
张茂妻子陆氏,诣阙上书,语多哀痛,表面上是为张茂谢罪,说他不能克敌,自致阵亡,实际上是为张茂请封,无非说是“略迹原心,应待恩恤”等语。
晋明帝司马绍于是赠张茂太仆,且拨库帑,怃恤遗孥。陆氏始谢恩归家。也算一个奇妇人。即而再叙前勋,命王导为太保,兼领司徒,西阳王羕领太尉,应詹为江州刺史,刘遐为徐州刺史,苏峻为历阳内史,庾亮加护军将军,温峤加前将军,惟王导固辞不受。江州本由王彬镇守,骤遭易任,吏民未安。嗣经詹加意怀柔,才得翕服。
转瞬又是一年,晋明帝司马绍追赠谯王承、甘卓、戴渊、周顗、虞望、郭璞、王澄等官,不及周札。
周札故吏为周札讼冤,尚书卞壷,谓札居守石头,开门延寇,不当追赠。偏王导出来申辩道:“往年周札驻守石头城,王敦逆迹未彰,如臣等俱昧先几,无怪一札。要想回护自己,不得不回护周札。后来瞧破逆情,周札便举身委国,横被诛夷。周札未尝有义举,怎得谓举身许国?臣意宜与周戴同例,一并赠谥。”
郗鉴听着,心下很是不服。便从旁参议道:“周戴死节,周札延寇,迹异赏同,何从劝善?如司徒议,谓往年王敦犯顺,不妨延纳,是谯王周戴等,俱当加责,何得赠谥?今三臣既予褒扬,札尚不应加贬么?”是极。
王导尚强辩道:“札与谯王周戴,虽所见不同,后来均至死节,奈何必吹毛索瘢呢?”
郗鉴又道:“王敦谋逆,好似履霜坚冰,由来已久,必谓敦往年入犯,义等桓文,难道先帝亦如幽厉么?”说到此语,驳得王导俯首无词。晋明帝终不忍违王导所请,仍赠周札与官。
会因储君未立,国本有关,晋明帝乃立长子司马衍为皇太子。司马衍为皇后庾氏所出,年甫五龄,受册礼毕,大酺三日,增文武官员各二级,赐鳏寡孤独布帛,每人二匹。调荆州刺史王舒为安南将军,都督广州诸军事,领广州刺史,即迁陶侃为征西大将军,都督荆湘雍梁诸军事,领荆州刺史。
陶侃生性聪慧敏捷,做人谨慎,为官勤恳,整天严肃端坐。军中府中众多的事情,自上而下去检查管理,没有遗漏,不曾有片刻清闲。招待或送行有序,门前没有停留或等待之人。他常对人说:“大禹是圣人,还十分珍惜时间;至于普通人则更应该珍惜分分秒秒的时间,怎么能够游乐纵酒?活着的时候对人没有益处,死了也不被后人记起,这是自己毁灭自己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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