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个双身子的人,略坐一坐,就觉得腰间酸。
小玉服侍得很周到,挑了个软团,垫在了腰后面。
范蕊娘点了参茶,人参片和红枣一起泡了。她伸出了雪润的手掌,捧起了青瓷茶盏,缓缓的饮了一口。
透着薄薄的屏风,却也是窥测得外边的场景。
“小姐这一招,可谓极妙。如今那位南府郡的乡下丫头,谁不知晓是个无赖货色。区区一个元家旁支之女,还能碍着小姐的事?今天那唐文藻约了元月砂过来,小姐早就安排妥当了。”
小玉一双眸子之中,也是浮起了幸灾乐祸之色。
早就听何氏提及过,只说元月砂是个花痴,只要是唐文藻约,必定是会来的。
范蕊娘不觉嗤笑:“那就要瞧瞧,唐文藻可真有他娘说的有本事。”
她早用钱安排了个男人,那男人是无赖,样子还可以的。
过一会儿,这个无赖就会盯上元月砂,嚷着元月砂跟他有私情,并且将元月砂衣服给扒了。
如此一来,元月砂名声尽毁,无论是嫁入侯府做填房还是缠着唐文藻,都没有这个资格。
元月砂也只能这样子废了。
小玉笑了,笑容之中蕴含了一缕恶毒,幸灾乐祸。
“到时候,将那贱婢肚兜都当众撕了,看她还会不会恶心小姐。”
范蕊娘举止优雅,风仪高贵:“小玉,你说话不要这样子的粗鄙。那元月砂又算得了什么,不过是粘在鞋子上的一片灰尘,轻轻拂去也就是了。何至于为了这样子不打紧的东西,欢喜或者生气?”
小玉顿时奉承:“是了,若不是小姐纡尊降贵,瞧中了唐文藻。那么元月砂这等出身的,一辈子也不可能跟小姐有何交集。”
范蕊娘轻轻的点点头,这话儿倒也还算入耳。
自始至终,她都没将元月砂这个乡下丫头如何的放在心上。
她目光落在了唐文藻身上,蓦然一阵子的厌恶。
唐文藻人模狗样,还有功名,勉强还能算看得过去。
可是唐文藻实在是出身寒酸,正如小玉所言,若非挑中唐文藻,她怎会需要去理会元月砂这样子的人。
此刻,雅室外边的唐文藻却不免有些忐忑了。
范蕊娘素来是极为识大体的样儿,可到底是个女人,这一次也含酸和唐文藻闹。
虽然何氏和唐文藻早告诉了范蕊娘,那元月砂是个痴蠢的人物。
可范蕊娘不信,她非得要看一看元月砂,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人。
甚至还胡搅蛮缠,只说若唐文藻不让她看,必定心中有鬼。
而唐文藻在她跟前一向是服顺,也拧不过范蕊娘。
照着范蕊娘的安排,他邀约元月砂来这陆羽茶楼。
范蕊娘躲在包厢里面,偷偷窥视一眼。
当然,唐文藻也担心范蕊娘会闹将起来,闹得很难看。
不过范蕊娘也说了,她是要脸面的,身子也显怀了,又怎么会随意现身人前?
唐文藻想想也是,所以顺了范蕊娘的意。
想不到,今日居然是这样子可巧。
他约了元月砂来这儿,居然撞到了同榜聚会。
自然,也一起品茗说话。
人家也不会特意落了唐文藻的面子,对唐文藻视而不见。
唐文藻一阵子烦躁,怎么就这么巧?
到时候这些人都瞧见了自己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未婚妻。
如此一来,岂不是成为笑柄。
因为这样子,平素文雅风流的唐文藻,却也是显得有些神思不属了。
当然他的失态,旁人瞧在眼里,竟也并不觉得奇怪,反而隐隐有些同情。
这些日子,唐文藻的家事也是已然传开了。
唐家郎君文采风流,有进士功名,纵然出身寒微,也是一段锦绣风流。
更不必说龙胤皇朝采科举近两百年,出身门第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。
可惜,唐文藻少年时候的家境也太过于困顿了。
好似他们这些有文采的读书人,于婚事都是有那么一些想法的。
他们通常也不会那么快便成婚,总是待价而沽,等得了功名,选取的范围也是会好一些的
可惜唐文藻自幼家贫,不得不受旁人救济才能继续读书。
若是个君子,也还罢了。
可对方却是南府郡的破落户,元月砂生母还是个商女。
那元月砂痴肥蠢钝,十分不堪,却靠财帛胁迫唐文藻早早定了婚事。
否则以如今唐文藻进士的功名,其实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。
而唐文藻的运气,也可谓不好到了极点。
如果是个软弱的村姑,退婚倒也容易。
偏生这元月砂居然是个难缠的女子,果真不愧亲娘是商女,也学得厚脸皮的手段。她捐了钱买了个县主的虚衔,又缠着求京城元家教养,原本是想要去做侯府填房,又因京城元家瞧不中,转而死死的缠住了唐文藻。
唐文藻若不肯娶,便是扣一个抛弃糟糠的大帽子。
端是个厉害人物!
唐文藻可是要被套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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