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月砂手指又弄了弄脸边发丝,心忖也不知晓自己梳得怎么养了。
她没有戴铜镜,自然也是不知晓自个儿头发梳理得好还是不好。
方才虽然是匆匆而来,元月砂也记得附近有一处水池。
她手指头轻轻拂过了裙摆,随即盈盈前去。
那长留王的箫声,也不知晓什么时候居然是听不见了。
元月砂也不在意。
那夏日的花儿开得极好,也许是开得太好了,因那开得过于繁盛,艳极了竟似有些诡异的味道。一阵风吹过来,花瓣纷纷冉冉的落下来来,好似纷纷冉冉的下了一场花雨。
那些花瓣,有的也是落在了元月砂的衣襟上面。
她来到了池边,这宫中引入了活水,很大的一片,看着好似一片小小的湖泊了。
而此时此刻,元月砂眼前也添了一道如雪的身影。
池水边,只见百里聂静静的坐着,碧箫却也是轻轻的放在一边了。
百里聂人在这儿,却竟似有淡淡的空灵,仿若与碧水落花融合在一起,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。
元月砂不觉有些个愕然。
她轻轻的顿住了脚步,准备悄悄的离开,却听着百里聂淡淡的说道:“站住!”
他虽然没回过头,却好似听到了元月砂的脚步声。
元月砂也只得顿住了身子:“月砂见过长留王,我只是一不小心,方才误入此处,并非有意打搅殿下的一番雅兴。月砂这就告辞,不再打搅殿下。”
她垂眉顺目,轻轻的瞧着自己足下的一片芳草。
夏日炎炎,绿草如茵,一阵风轻轻的拂过,却也是不觉涌来了阵阵的清凉之意。
百里聂方才那样子的高贵,那样子的完美,可是元月砂总不能忘记初见时候的那双眸子。那双眼睛连冰冷都谈不上,是死寂得没有任何情愫。
而这样子的人,实在很难想象,他当真会有什么感情的。
“既然来了,这样子凑巧,本王正好有一件事情要你帮我做。”
百里聂轻声说道,言语也是听不出喜怒。
元月砂轻轻的顿住了身子,不觉若有所思。
“你向前几步。”百里聂轻柔的嗓音,仿若刻意引诱,充满了诱惑力。
元月砂只得向前了几步,狐疑不定。
她眼帘轻垂,已然是瞧见了百里聂雪白的衣服角了,也停住了脚步。
元月砂实在是不想跟这个近乎完美的百里聂太近了。
对方在京中有着仙人一般的名声,被形容得超凡脱俗。
可是好似元月砂这样子的女子,她经历了战争和杀伐,双手染满了鲜血,而那直觉更似比别的人要敏锐得多。
她总不觉想要避开百里聂,抗拒这个人接近,甚至不觉想要离得远一些。
这是近乎野兽的一种本能,不需要什么逻辑,也不能用语言描述出来。
元月砂柔声说道:“男女授受不亲,月砂实在也是不好太亲近。长留王神仙之姿,月砂又岂敢太亲近,亵渎了长留王。”
“元二小姐也该信得过自己人品,不必担心自己会克制不住亵渎了我。更何况我王爷之躯,总不至于让你帮衬一件小小的事情,你都推三阻四的。便算元二小姐超凡脱俗,心里面不介意这所谓的尊卑之分,可是今日我对元二小姐总是有小小的恩惠,元二小姐应该不会是那等不知感恩的人吧。”
百里聂这样子言语,听得让元月砂以为自个儿听错了。
人前百里聂高贵、温柔,可是私底下,却仿若另外一张面孔,喜怒不定,
他口气平平淡淡的,也听不出欢喜还是不欢喜。
元月砂倒不觉得他对自己有什么恩惠,又不觉若有所思,莫非百里聂提及的是萧英之事。若非百里聂箫声打断,让萧英有所顾忌,想来萧英必定也是会不依不饶的。
一时还未想到应当如何答话,却听着百里聂说道:“你轻轻的走过来,闭上眼睛,替我摘下面具,不过不能够偷看。”
百里聂又补了一句:“我实在是不想让别人瞧见我的容貌,元二小姐若是瞧见了,免不得要受责罚的。”
元月砂对百里聂的那张脸蛋一点兴趣也没有,她不知道百里聂为什么提出这样子古怪的要求,可是对方身份尊贵,元月砂并没有多少拒绝的余地。
说到底,仍然不过是以势压人。
元月砂心尖泛起了一缕冷笑,向前走了一步,手指触及了百里聂银色面具时候,元月砂认命的闭上了眼睛。
她五感是极为敏锐的,当眼睛闭上时候,耳朵更加敏锐了,风吹动了树叶,发出了沙沙的声音。元月砂是个敏锐而警惕的人,百里聂提出了这样子奇怪的要求,让元月砂总不免疑窦重重,甚至浮起了若干阴谋的猜测。
这一瞬间,元月砂甚至有些懊恼,为什么自己要答应这样子奇怪的要求。
又或许是因为对方是百里聂,既然是不沾世俗,有一些奇怪的要求,放在百里聂身上居然是变得毫不为何了。
元月砂摸索到了面具边沿,摘下来的瞬间,手指无意识的拂过了百里聂的耳垂。她眼睛闭着,却感觉仿佛听不到百里聂的呼吸之声,这一刹那也是让元月砂心尖掠过了疑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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