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惠雪不觉一阵子的自怜自伤。
而石煊却也是有另外的想头,李惠雪这样子说,那就是指自己比不上周世澜了。
周世澜有手腕,难道他石煊就差了些?
想到了这儿,石煊面颊之上却也是泛起了一缕淡淡的幽光。
雪姐姐心地善良,纵然是受了委屈,也是会拦着不让自个儿去报仇的。可是那又怎么样?她纵然是不允,这些个事儿,自己也还会去做的。
对付区区一个元月砂,石煊可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更何况纵然不是为了李惠雪,他也是极为厌恶元月砂。好好一个女子,伶牙俐齿,让自己在母妃跟前出了丑,好生丢脸。那日买钗,已然是让石煊心里面不自在,酸溜溜的难受得紧了。
若是在东海,石煊却也是早就算计元月砂,只不过因为人在京城,方才隐忍。却没想到,这个元二小姐,竟似变本加厉,手段狠狠。
李惠雪的马车已然是远去了,周世澜只觉得魂魄仿若是抽了出去,整个人却也是不免浑浑噩噩的。
耳边,却也是忽而听到了风徽征那有几分讽刺,带着几分锋锐的嗓音:“事到如今,周侯爷还要将这个手,捏得多久。”
周世澜慢慢的,颤抖着松开了手。
只他自己清楚,方才自己捏住了元月砂那纤弱的手掌时候,仿佛是从这片柔弱的手掌之中汲取了力量,让自己不至于当众出乖露丑。
风徽征忽而就插口,却也是让周世澜微微有些尴尬。那一双狭长而艳光煞煞的眸子,分明蕴含了淡淡的煞气,却又是极为锋锐,只恐怕任何寻常之事,也是瞒不过这风徽征一双眼眸。
只恐怕自个儿那些不欲别人知晓几许情愫,都是让风徽征有所窥测。
他勉强笑笑,想要说几句调戏的言语,风徽征在意元月砂,莫非这个铁面俊美的风御史,也对这位昭华县主颇为挂念?
风徽征向来性子冷漠,也不知晓这样子调笑,会不会让风徽征恼羞成怒。
耳边却也是听到了风徽征凉飕飕的说道:“周侯爷若是再捏得久一些,只怕,昭华县主受伤的手臂,怕是会有些不好了。”
周世澜顿时一惊,才发觉自己袖口已然沾染了几滴血迹。他忽而想到了,元月砂手臂之上是有伤的。那时候自己明明发觉了,也是小心翼翼,免得触及元月砂的伤口。可是就在刚刚,周世澜什么都是忘记了,下意识的却也是捉紧的是元月砂受伤的手臂。
元月砂的手臂是被萧英生生打折的,皮开肉绽,骨头也还断了。如今已然是接好了,可让周世澜这样子狠狠一捏,鲜血却也是忍不住一点一滴的,这样子的轻轻的渗透出来。那一颗颗的血珠子,也是顺着手臂淌落在了手腕,染红了周世澜的衣袖。
少女娇柔纤细的柔美容貌,却犹自一片平和,淡淡的说道:“不用担心,骨头没有再断,只是些许流血罢了。”
见惯了娇柔的女子,此刻隐忍的元月砂却不觉让周世澜觉得触目惊心。
他当真不知道有这样子的少女,明明骨头断了,却也是不动声色的赶了过来,甚至没有去哼了一声。如今回忆,方才记得元月砂手掌之间,却也是沾满了湿润的冷汗。
明明是伤重如斯,却也是居然能生生忍耐这般痛楚。
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莫名滋味,顿时也是涌上了周世澜的心头。方才因为李惠雪所产生的几许惆怅之意,却也是渐渐消失掉了。与此同时,周世澜内心之中反而被元月砂这样子的举动所震慑。
他蜜色的脸容之上,一双桃花也似的眸子不觉泛起了深邃隐忍的关切之色,不自禁的放软了自己的语调:“痛了,就应当说出来,不要闷不吭声。”
周世澜靠近了元月砂,又生恐捏疼了她,琢磨要带着元月砂去看大夫,医好元月砂的伤。
元月砂却轻轻的翘起了唇瓣,扬起了巴掌大的精致脸颊,压低了嗓音,淡淡的说道:“我也是怕周侯爷,在自己那位老情人面前出丑,没了面子。”
周世澜面颊微微一热,他人前故意和元月砂亲昵,可是却连元月砂手臂上的伤也浑然不知。如此一来,岂不是证明自己对李惠雪的忽略,根本是故意做戏?那么他在李惠雪面前,却也是自然颜面扫地,只恐怕李惠雪的心里面,还不知晓会编排出什么样子的话儿出来。
周世澜胸口一阵子的热流涌动,他从来没有想到过,有一个女子,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颜面,就隐忍断骨之痛,容忍自己的疏忽和错失。
眼前少女面颊容色虽然是一派温和无波,然而额头之上却也是渗透出了一层淡淡的汗水,在秋日的阳光之下,闪动淡淡的晶莹光泽。
然而一旁的风徽征,看着元月砂这种种情态,却也是毫无动容。
他最初提点之后,却蓦然升起了一缕淡淡的狐疑之意。
没有别的原因,盖因为元月砂对周世澜实在也是太好了些。那款款的柔情,几许隐忍之后,其中所隐匿的,却似乎是别有居心。元月砂必定是在筹谋些个什么,所以故意如此姿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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