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极美的面容,流转了缕缕锋锐寒意,竟似蛰伏的野兽,极美之中流转几许锋锐狠戾。
平时那一派柔美宽厚,淡然若尘,却也是荡然无存。
苏樱也似怔住了,她不自禁的为苏颖开脱。苏颖今日遇到了如此屈辱的事情,备受打击,就算不如平时温和,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子小气,此时此刻,居然还跟姐姐计较,嫌姐姐待自个儿不够温顺。
是自己小家子气,不懂事,都这个时候了,还一颗心想着这些。
这般想着,苏樱不觉搅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。
她如此说服自己,却忽略了一件事实,此时此刻,她背后冷汗津津。
实则此时此刻,苏樱并不是气,而是怕。
苏颖身上散发出森森的寒意,流转了几许怒气,竟似散发出一股子极为强大的气场。全然不同平时的温良无害,苏樱在她面前,竟不自禁的生出了惧怕之心。
而苏颖自己,也是想要加以忍耐,维持住平时那宛如仙子一般温良无害的姿容。
然而饶是她素来坚韧,此刻胸中怒意也是不可遏制,难以消除。
耳边却也是听着苏樱小心翼翼的言语:“今日原本是要看那昭华县主笑话,不知怎么了,却撞见了宣王的无耻勾当。我瞧,便是皇后娘娘也是呆住了。”
苏颖宛若被泼了一头凉水,给因为灼热怒意烧起来的脑子清醒了些。
不错,那处是元月砂的罗帐,被灌药的是元月砂的宫婢。
必定是元月砂设计百里策,可是百里策却将自己给扯了进来。
闹得自己一身骚。
元月砂,原来是元月砂这个贱婢!
她仿若是自己克星,自打自己遇到元月砂便是处处不顺,然而几次接二连三的陷害元月砂,却也是并无用处。
而如今,元月砂这个贱婢,更毁去了自己清白皓雪的华美。
元月砂这个贱货,如此下贱,怎么可以让她毁去自己一切?
自个儿早应该除掉元月砂,她早应该如此的。
苏颖气得手指头轻轻发抖,嗓音反而是憋得极柔和:“是呀,昭华县主这运气也是极不错的。”
可是打今日起,元月砂的这份好运气只恐也是没有了。
元月砂让自个儿华美的裙摆染上泥污,那么自己呢,可是要生生将元月砂按在了泥污之中。
她会将元月砂一片片血肉生生撕碎,将元月砂骨头一寸寸的打断。
要让元月砂血肉尽毁,和入那泥土之中,任着自个儿狠辣践踏。
夜凉若水,折腾了整整一天,周皇后方才是昏昏沉沉,就此回宫。
她原本染了风寒,身子已然是有些个不利索了。
如今又一番折腾,云里雾里,却也是令周皇后这病更严重了些。
周皇后脸蛋之上涂抹了脂粉,却也是掩不住脸颊唇瓣所透出的淡淡病色。她原本娇艳如牡丹花儿一般的容貌,如今却也是情不自禁的,添了几许淡淡的憔悴。
周皇后情不自禁的将手帕凑到了唇边,轻轻的咳嗽了两声。
一股子酸苦的滋味,却也是顿时浮上了周皇后的心头。
今日之事,既让周皇后有些说不出的失望,又让周皇后极为茫然的。
她就是不明白了,明明好好的算计了元月砂,怎么就变成了苏颖。如今那莫名其妙的杜清姿死了,白淑也死了,百里策倒是因此获罪,被软禁于家中。
自个儿一番算计,故意设计那么多人都到了,不就是为了让人去瞧元月砂的丑态?
可惜,元月砂的丑态还未曾见到,倒是让百里策的那些烂事给倒腾出来。
百里策便是再多烂事,也是与她无甚关系的。
周皇后眼底,除了恼恨,还有股子说不出的迷茫。
元月砂不过是南府郡出身的贱丫头,从前自个儿并没有认认真真的对付她,方才让元月砂折腾到如今这个地步。便算是周氏死了,周皇后也没有当真能瞧得上这个女人。元月砂不过是有些个小聪明,是范夫人自个儿蠢了,才让元月砂这样子算计了去。
她原本以为,只需要自个稍稍认真,动动手指头,便是能让元月砂粉身碎骨。
可是如今,元月砂莫名其妙的,居然又是安然无恙,什么事儿都没有的。
想到了这儿,周皇后的恼意也是更加浓郁了几分。
不会的,元月砂那乡下丫头,何等卑贱,凭什么逃出自个儿的一番算计?她不过是运气好了些,可巧撞见百里策那档子丑事,居然脱了身了。
然而实则,若等下一次,也未必便有这等极好的运气。
周皇后甚至禁不住想,可是因为这次用了那月意公主百里雪,故而沾染了晦气,乃至于竟似有些处处不顺。
这丫头,自从她出生,便是十分晦气,什么都是不顺。也不知道,是不是因为她出生时候的晦气,让自己也是沾染了不顺。
好好的计划,便是生生搅和了。
不过周皇后心里虽然埋怨,到底不是那等意气用事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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