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颖牙齿狠狠的咬住了唇瓣,唇齿间竟似咬出了血。
好个元月砂,方才她就算道歉了,别人也不会觉得她好,也只会觉得她是被迫如此,不得不这样儿。
就算元月砂放低了姿态,也没觉得她有什么诚意。
然而如今,元月砂的道歉,却是主动道歉的。
而且,还是拒绝了豫王世子后的道歉,甚至连道歉的诚意也多了些。
就连原本十分恼怒的苏夫人,也似怔了怔,似有些吃惊和讶然。
她眼中恼恨之意未消,并不见得因为元月砂放软姿态而不恨,可到底没那么激动了。
苏颖心里更气了,元月砂这戏可真好。
当真好得不得了。
她越加肯定,元月砂是有心跟自己争。否则依着平日里元月砂那等极为招摇的性儿,怎么样都不会服软。元月砂怎么会怕苏夫人这等货色?
如今还不是盼望得到东海王妃的垂青,所以故意装乖巧,就好似元月砂初入元家的时候,也是乖巧了一段日子的。
百里昕却冷笑:“瞧来昭华县主倒是极为善变,方才众目睽睽之下,却不肯跟苏家人陪一句不是。甚至苏三小姐,见你咄咄逼人,生生被你逼哭了去。怎么彼时,昭华县主倒不觉得后悔了。”
言下之意,元月砂这样子言语,不过是做戏罢了。这做戏,却不过是故意闹给别人看的。
元月砂却不觉轻叹:“月砂原本并不想说,可是世子既然是咄咄逼人,没奈何,月砂也只能说出口。这苏家收养了苏家阿颖,又将她养得娇润尊贵,教得才气逼人,可谓有天高地厚之恩。可惜,在月砂瞧来,苏家阿颖却是个没良心的。这妹妹死了没多久,却没见半点伤心,只怕是暗中窃喜,却故意做作。如今人品,矫揉造作,月砂又哪里能瞧得上?”
苏颖哪里想得到元月砂居然主动议论自己,她都逼死苏樱了,居然还这样儿说话儿。便算是苏颖,也是禁不住怔了怔。
那绝美脸颊,顿时流转万般委屈之色,仿佛,是被元月砂的话儿伤了心肝,竟似难以自持。
苏暖眉头一皱,再按捺不:“县主怎可污蔑阿颖。”
只怕,元月砂不过是故意博名,挽回名声。阿樱之死,元月砂根本没有什么悔过之意。
元月砂却缓缓言语:“阿颖今日这一身虽然颜色素净,可这一身素色金丝绣,却是精巧绝伦,京城绣坊最出色的十名绣娘,绣足一月,才能得这一件绣衫儿。别说寻常贵女,就算是宫里面的娘娘,也不见得有如此精巧衣衫。阿颖发间玉钗,是蓝田髓玉,京城里面没有,据说前日里洛家才切了些首饰送到京城。阿颖平日虽然衣衫华贵,可是今日这穿戴,比平时的穿戴也要胜过许多了。这才死了妹妹,从头到脚,打扮得这么矜贵,又是为什么?”
苏颖下意识抓紧了裙摆,饶是她平时千灵百巧,此刻竟然不知晓说什么。
难道说她是无意的,无意间便是穿了这么一套极好看极华贵的衣衫?
因为妹妹死了,失魂落魄,随手一抓,衣衫首饰就样样罕见珍贵?
只怕她就算是说出口,这话儿也是会变得十分可笑,也是不见得会有什么人肯相信这样子的话儿。
不错,以苏颖聪慧,也许应该想到,她不应该穿戴得这样子的好,这才显得心疼妹妹的死,显得为苏樱那个蠢物而伤心。
然而谁让她,不可遏制,从骨子里面迷恋好看的衣衫,漂亮的首饰,喜欢这些都喜欢得发疯了。
小时候她衣衫褴褛,瞧着镇子里富贵人家女儿穿着花布衣衫,带着金银首饰,她瞧得发痴了,恨不得伸手去抢过来。这样子的毛病,伴随苏颖长大了,她对衣衫首饰的痴迷不增反减。越是要紧的时候,她越需要这些东西,让自己愉悦和自信。要她舍了这些东西,比杀了苏颖还要难受。
故而她内心之中纵然浮起过不安的念头,却不乐意听从内心的警告。
那时候她便想,最多颜色挑素些,可却不能不珍贵,不能不精巧。
偏巧元月砂这个人,眼光毒,眼睛尖得不得了。
偏生元月砂这个人,却是咄咄逼人,更不给喘息的机会。
只听元月砂嗤笑,言语讽刺:“其实究竟为什么,大家都心知肚明,何必遮遮掩掩。如今东海王妃要挑一个养女,陛下会册封为郡主。这样子富贵机会,谁不想要。苏家阿颖能成为苏家养女,已经是福分,可是要是成为东海养女,那才是更加美妙。她自然要最美最耀眼,以盼得到了别人的注意力,更能得到这个机会。”
一番话,说得通透,可也未免令人尴尬。
谁也不好反驳元月砂,因为这是事实,但是元月砂不该说得这样子的直白。
百里昕更是目瞪口呆。
他原本不过是想要讽刺元月砂两句,却也是没想到,元月砂居然趁着这个机会,祸水东引,趁机编排了苏颖一大通的话。百里昕都不觉听呆了。
他也是忍不住咬牙切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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