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海自立,这已经是令龙胤震动了,可是洛缨却说不够。
这样子的话儿,不知不觉间,已然是有那么几分的惊世骇俗了。
可确确实实,她要的不是什么僵持之局,而是天下大乱。
要整个龙胤天下,都是沉浸于大乱之中,要每一寸土地都有染透鲜血,有埋藏森森白骨。
那每一寸土,都是染着那么一股子腐朽可恶的味道。而在这样子令人作呕的味道上,洛家才能赚取如流水一般的金银财帛。
而且,财帛根本也不是极重要的。
“洛家虽然是商户,可是于阿缨而言,早就不在乎区区的财帛。那些财帛,除了多增添几许铜臭气息,又能有什么用呢?只有天下大乱,血染天下,我才能得到一件东西。”
“那就是,尊严。”
洛缨嗤笑,言语是那样子的轻柔:“纵然再多财帛,可是还不是任人鱼肉。就如洛家在龙胤,纵有倾国的富贵,还不是被人盯上。就好似那位豫王殿下,一旦天下平定,我们洛家一定是会荡然无存的。好姐姐,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,总要想个法子自保的。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。”
她说得可怜兮兮,那双娇滴滴的眸子之中,却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寒意。
百里炎根本瞧不上区区商户,更看不上洛缨。
她不过是一个摆件儿,就算是百里炎当真知晓她洛家家主的身份,只怕也好不了多少。好似他一个皇族子弟,能讨要洛缨为妾,已经给洛缨天大的福分和恩赐。
那些官宦人家,正正经经的门户,又有几个肯正经娶那么一个商户之女。
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,又有几个,肯让嫡子娶个商女为妾?
还不是因为这些人瞧不上商户,恣意践踏。
洛家底蕴颇深,可落在了洛缨手中,已经不想忍气吞声。
“定远后苏定城,想来姐姐定然是熟悉的。人家原本有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,京城第一美人儿苏颖。可惜她容貌好看,心肠却狠辣,手腕更是毒辣。也怪不得青麟姐姐,没有饶了她。苏定城只怕到现在都不知晓,他的那个女儿,是死在将军手中。”
洛缨言语柔柔,可是嗓音之中,却不自禁的透出了一股子淡淡的讽刺味道。
在青麟斗着人家女儿时候,她洛缨谋的却是苏定城。
她觉得青麟根本不配和自己相比。
“那时候,我便要物色一个,足以左右战局的龙胤叛徒。我盯上了苏定城,因为他原本就不那么安分,因为他还算得宣德帝的信任,而且近年来一直在东南一带任职。宣德帝心机颇深,算计也多。其实他这个皇帝,也算是做得小心谨慎,根本就是处处堤防,小心翼翼。说来,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真正信任的人。就算是所谓最宠爱的儿子百里聂,只怕殿下这位父皇,也是有意提防吧。”
百里聂唇角泛起了模糊的笑意,柔和的说道:“可是为君者,也许就应该是这样子的,小心谨慎,不要轻易信了谁。”
其实,也许自己比不上父皇。
毕竟自己一生之中,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个极为相信的人。
信如心肝,爱逾性命。
这并非人君该有,可是百里聂本就不想当这个人君。
“是呀,陛下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,却总是个谨慎君王。正因为他的谨慎,让我们洛家,不得不多费许多功夫,而且添了好多的麻烦。苏定城看似他的爱将,可是他每一任任期也不过半载,就调任别处。他的妻儿,更留在了京城,享受着荣华富贵。半载时间,又怎么够让苏定城栽培属于自己的势力,培养自己的心腹?更何况,男人很多虽然无情,多多少少,还是介意家里面的家眷。那么洛家,就应该用一些巧妙的法子,让这位苏侯爷,手中有那么一点儿的权柄。”
“倘若东海生乱,受到骚扰的将会是锦、徐、青、定四郡。定州居住的多是苗民,他们个个身材矮小,攀山越岭,健步如飞。只不过,定州山路崎岖,总会缺那么一件东西。这样东西,对京城的贵族可能不值得一提,可对这些定州的百姓却颇为重要。他们久居山区,需要食盐,便需要对外购买。其实盐铁之事,都在朝廷掌控之下。可是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着。只须买通掌管盐引的官员,他们就无视被抬高的盐价,任由食盐价格被哄抬得很高,趁机谋取暴利。”
“好在,没有官盐,总归有私盐。当地的苗民,通过贩卖的私盐,虽然也并不便宜,总归还能吃上食盐。可只要我们洛家,想法子抬高盐价,斩断私盐。那么当地的苗民,就一定是吃不上盐了。没有盐吃,他们就会身躯浮肿,连路都不能走,还会得病。这可怎么办呢?到最后,可能是被一些有心人挑拨吧,他们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朝廷身上。这些苗民,顿时就起兵作乱。”
“而这就近平乱之人,自然也是征战多年,精于战事的定远侯苏定城。这些年,挑动苗民,让这些个苗民时不时生出乱子。就算苏定城想走,只怕朝廷也是不能放心得下了。然后半年一调的苏定城,就终于在青州城扎了根。这一呆,就是好几年了。其实苏定城的背叛,并不是因为洛家的游说和引诱,而是他本身就是不臣之心。几年光景,他便安插亲信,将当地驻军,收归几用。如果他没这个野心,他怎么会做这样子的事情?可他要不是这样子的人,我们洛家何必帮他一把,给他机会,帮他所谓的养寇自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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