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里雪极是轻蔑。
百里敏蓦然抬头,盯着百里雪:“没错,他可能对自己孩子很凉薄,他,他对豫王没什么情意,对我也不是真心。别人都说,贞敏公主是他最喜爱最宠爱的女儿,其实不是的。其实父皇,有一个孩子,这么些年,一直都是真心以待。可能,这也是她唯一真心以待的孩子。”
“百里雪,很久以前,我娘都跟我说过,有一件事情,那便是十分的好奇。你的存在,本来就是那样子的,奇怪。这皇宫之中,有一个二月生的丫头,生下来,就不是很吉利。陛下嫌弃她克死亲娘,打小,也并不如何待见她。甚至于,不想多看她一眼。可是这样子很奇怪的,真的很奇怪的。你见过那些呆在冷宫,长于冷宫的孩子。真正不让父皇上心的孩子,过着的是什么样儿?你知道豫王,一个奴仆都可以按着他下跪,朝着别的亲兄弟磕头。虽然宫中自有定例,可你若是不受宠,下人就会怠慢,什么东西都是应付。可那个二月生的克人丫头,本来无依无靠,本来不受陛下待见。这样子一个没娘的孩子,没有任何人庇护,本该是被人欺辱,活得十分辛苦的。”
“可你没发现,你吃的喝的,身上穿戴,平素用度,样样都好,从来没谁短了你什么。你身边的下人,也对你恭顺,客客气气,从来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。你脾气倨傲,向来眼高于顶。若不是这般优渥环境,你又怎么可能有如此骄傲狂傲的秉性?打小,母妃让我学会察言观色,讨人喜欢。可是百里雪,你不一样,你是很聪明,可是你一向都不习惯看人脸色,你一向都好生自负狂傲。你根本都是自以为是!”
“你为何不想想,父皇那么多女儿,唯独我跟你,是有着封号。我是最受宠的公主,那也罢了。可你呢,为什么一个二月生的不吉利丫头,居然还能有此殊荣?说你不受待见,我当着为不待见三个字委屈。”
“及你入学,我这个公主,和皇子混在一起,在御学堂读书。可你呢,你的老师是唯一的。是,你可能抱怨,说因为你不待见,你这样子的晦气,不容你跟别的皇子皇女接触。可是你却受着最好的教育,你的老师风徽征,是当年翰林院最出色风流的俊俏人物。他这个探花郎,弱冠之龄,便以那清华之姿,名动京城。他人品端方,什么都好。若不上心,可不必让你入学,或者随便挑个人来教你。可是教你的人,始终也是最好的。”
“你不觉得,父皇其实非常、非常的厚待你,对你好得不得了。从小大,你就那样子,安安稳稳的,不沾半点宫廷风波。他若不对你上心,这些又是怎么样来的?其实,你才是他真正厚待的女儿!”
百里敏说的那些话儿,是这样子的出人意料。
便算是百里雪,也是不觉轻轻的怔了怔。
从小到大,百里雪内心都在不甘心的愤怒之中度过。
这些事情,她从未细细去想过。
如今细细想了一回,往事如流水一般涌过,竟不自禁的在内心泛起了那缕缕的惆怅酸楚。
诚如百里敏所言,此刻百里雪内心蓦然浮起了一缕从来没有过的巨大疑窦。
是呀,既然是这样儿打心眼儿里面的厌憎自己,那么为什么从小到大,自己样样不缺,也算是锦衣玉食呢。
甚至身边的奴仆,也是个个柔顺。
甚至于,她最心爱的风徽征——
若不是精心安排,以风徽征那极为倨傲的性子,也不会来到她的身边。
可是,可是这根本不可能!
百里雪眼中蓦然流转了极为浓郁的恼怒之意!
这是不可能的,绝对不可能!
从小到大,自己受了多少委屈,曾经是何等难受。
她孤独、难受,被自己孤傲的脾气折磨得十分难受。
然后一天天长大,寂寞的她就恋上了风徽征了。
那个高洁,明润的男子。
可绕是如此,自己还是被生生辜负,什么都没有。
到后来,自己要放下所有的自尊、傲气,委曲求全,在东海的贼寇面前,以娇美的身躯获取自己的利益。
自己如此不幸,被作践到这般地步。
那些作践自己的人,一个个的在自己心里面打转。
那时候,自己便发誓,一定要狠狠报复,将那些羞辱过自己的人,一个个的狠狠践踏。
这最可恨的,当然便是她的生身父亲,龙胤之主宣德帝。
可是如今,这个娇滴滴的妹妹,这个从小受宠的贞敏公主,却居然在这儿胡言乱语,说什么自己这个父皇,其实是极为在意自己的。
说这么些个,假惺惺的话儿,说给自己听。
她可当真是工于心计,这样子会算计。
难怪能够这样子得宠。
她深深呼吸一口气,厉声说道:“胡说,你胡言乱语,你以为说这些,今日你便能活命?阿敏,我跟你说过了,你要死了,必须得给我死。”
她死死的咬紧了牙关,目光之中流转了浓郁的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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