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点姜泽也是赞同的。
说句不好听的话,若是谢琳遭遇了不测,加上罗荣今日在大殿上的表现,他只会怀疑事情是姜衍授意镇国将军府和定国侯府一起做的。到时候,他根本就无须找别的理由,便可光明正大对姜泽出手。
等启泰内乱四起,对三国来说皆是好事。北戎和南疆且先不说,单说大夏,只怕睡着了也能笑醒。因此,也不可能是三国下手。
可正如谢琳所说,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?费这么大工夫,无非让他名声受损,但有了谢琳之前的描补,名声于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个事。
倒是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皇宫中,让姜泽有些忌惮。
想了想,他道:“也罢,总归已经交给左相几人去办了,又外祖父在,总会有线索的。为今之计,还是先安顿好秦老太君几人才是要紧。”
该发生的,不该发生的,全都发生了,秦老太君让他如此没脸,姜泽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秦家这块肥肉,就算要放弃,也应该是在追查出秦宁馥的下落、收到谢术昭的消息之后。
谢琳也清楚其中的重要性,颔首道:“放心吧,有前车之鉴,母后已经打发乔嬷嬷和莫冭亲自去办了,断然出不了岔子。反倒是你……”
谢琳原本想说姜泽沉不住气,看了眼他的神色,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,柔声道:“再大的事情总能找到解决的方法,可别把身体搞坏了。”
姜泽抿唇点了点头,“儿子知道,母后放心。”一国帝王,在金銮殿上直接被个老妇气得吐血,说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事,姜泽只要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,却一时间没有办法。
就好比现在,尽管谢琳已经足够委婉,还是让他觉得不耐,顿了顿道:“母后也辛苦了,且先回去歇着吧,莫冲已经往延禧宫增派守卫,母后有事,可随时遣人与儿子说。”
谢琳轻叹了声,又叮嘱了几句,方才带着吉祥如意离开。
等人走后,姜泽从床上起身,先是将莫冲麾下的暗卫全都遣出去,又从书架上的暗格中取出一截香来点燃。这香与龙涎香不同,香味极淡,闻起来似兰非兰,几息后,快速在、殿中弥漫开来。
片刻后,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风声,一道人影如幽灵般出现在姜泽面前,来人微微抱了抱拳,声音没有半丝起伏道:“属下见过龙主。”
姜泽面色阴霾,摆手道:“说罢,今日在朴居外可有别的发现?”
“有。”来人起身,一板一眼道:“巡城卫带人到朴居的时候,属下已经意识到不对,原是想带龙主直接回宫的,谁料发现有四拨人在暗中行动,第一拨和第二拨隐藏在朴居内,一拨人围绕在朴居外,另有一拨在朴居对面的屋顶上。”
“直接说你是怎么做的。”姜泽鹰眸半眯,只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戳出个窟窿来。但一则他不是对手,二则他还要差使,这些人是他最后的依仗,他就是动谁也不能动这些人。
来人对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丝毫不以为意,径直道:“第一拨和第二拨人分布在朴居的二楼和三楼,看样子像是南疆和北戎人,属下不确定对方是否与进入朴居追采花大盗的人联手,因此只能暗中防范。第三拨人虽围绕在朴居外,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,看样子是镇国将军府的人,属下同样只能暗中防范。至于第四拨……”
这人说到这顿了顿,似是在回想当时的情景,面色有些古怪道:“这人单枪匹马,属下不是对手。”
“你与这人交手了?”
“未曾。”但真正的高手五感尤其敏锐,单凭对方身上的气息就能判断出个大概,压根就无须交手。这人说着抬眸看了姜泽一眼,“对方当时戴了面具,属下看他的身行很是熟悉,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因此并未露面。”
姜泽那个憋屈,“你做的对。”可不能将底牌掀了。
圣元帝留给他的暗卫最早归于乾部,他接手的时候足有三百多人,不过两年时间,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人。如此大的损耗,即便他早就着手培养,短时间内仍是无以为继。
而称呼他为龙主的这支,原本归于巽部。
说到这,不得不说到其它几支皇室暗卫,在昭兴帝之前,皇室暗卫一共分为八支,除了乾坤两部,余下两部分别对应朝廷六部进行监管,而巽部的职责正是监察百官。
姜曙荣建立暗卫八部的原因,是为了确保朝堂清明。事实上,有八部的存在,朝廷也确实更加清明了,但凡事有利有弊——因着历代皇帝对暗卫的依赖,到昭兴帝时,暗卫八部逐渐壮大,之前的平衡渐渐打破。
未免反噬,昭兴帝在执政后期有意变革,直接将皇室暗卫精简成两支,余下几部只挑选出类拔萃之人,余下的或充军或遣散。
这一举措赢得了绝大多数暗卫头领的拥戴。当然,也会有人不满。
因为精简便意味着权利重新分配,原本可以做头领的继续作威作福的,谁会愿意被遣散,亦或充军去军中摸爬滚打?再加上昭兴帝将八部精简成两部之后,又直接安排坤部去了皇陵——自此以后,坤部完全成了掣肘皇帝的存在。
如此,能任皇帝随意差遣的,便也只剩下乾部了。彼时圣元帝尚未登基,无论是镇国将军府还是定国侯府,皆是鼎盛之相,圣元帝为了蓄积能量,自然而然的找到已经露出苗头的巽部头领。于是除了乾部,圣元帝手中顺势掌握了大部分的巽部力量。
巽部的人被圣元帝收拢后,直接更名为龙卫,此事除了圣元帝本人,再无第二人知晓。这也是圣元帝即位后,坤部完全绝迹于上京,直到大行前,才从坤部抽调了部分人手给谢琳的原因。
至于谢琳,圣元帝在大行前将龙卫交给姜泽,无论是坤部还是龙卫,半点没让谢琳沾手。也因此,姜泽对龙部的人格外看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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