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整个少年时期,是因为有师兄的陪伴,才显得不那么孤独。
即使大多时候,她都沉迷于修习玄术,并不怎么贪图玩乐,但只要她需要,师兄就一定会在。
——在她学累了感到疲惫时带她游玩放松,在她闯祸或贪吃不利于心脏健康的食物时帮她背锅。
也会常常从外面给她带同龄小孩喜欢的新鲜事物,她才不至于接老莫的班成为一个小古董,和这个世界脱节。
也是有师兄替她处处安排,她才能随心所欲,想下山就下山,而不必担心她会不会无处可去。
甚至她的养父……
林岁垂眼,想到那个把一切的不幸都怪罪在她和养母身上的男人——
哪怕是他自己能力不足又偷奸耍滑才丢了工作。
是他自己眼高手低,以为天上掉馅饼,才赔了房子乃至养母起早贪黑攒下的全部家底。
他以为丢掉她这个累赘扫把星就能过好日子,却是啃完妻子啃父母,最后落得疾病缠身,亲朋好友避如蛇蝎的下场。
而就在他因心肌炎猝死的前一晚,才从她这里得知男人所作所为的齐琰便玩笑似的说了一句。
“凡是对我们小师妹不好的人,都会遭报应的。”
林岁知道他睚眦必报、行事狠辣,却也从没把养父的死和他联系在一起。
毕竟他再怎么厉害,也就是个普通人,应该没能耐控制人的生老病死。
可如果,他不普通呢?
良久,林岁轻声开口:“我不在乎你究竟是什么身份,不管怎么样,你永远是我师兄。”
“我只想知道,你的存在,会不会对他们不利?”
听到这话,齐琰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。
不过一瞬,他短促地笑了一声。
又一声。
最后失笑着摇了摇头,由衷感叹:“他们能遇到你,真幸运。”
林岁不知道他指的是现在,还是很久很久以前,那个已经模糊了记忆的过去。
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,幸运的,从来就不是他们。
而是她。
“那师兄呢?”林岁问,“遇到师父,算是你的幸运吗?”
“还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直视着齐琰的眼睛,“你根本不需要这份幸运?”
……
棠溪不喜欢这个家。
同样的,这个家除了奶奶,也没有人喜欢她。
不,或许一开始也是有的。
她短暂地拥有过母爱。
至于她的父亲……
棠溪站在满是各色花卉的庭院中,闻着空气里沁人的花香,忍不住魂游到林岁身上——
不知道岁岁现在在干什么呢。
真好奇,岁岁会跟谁回去。
要是她也有自己的家就好了。
唔……她该好好赚钱了,赚了钱,给岁岁买一套大房子。
再偷偷把她藏起来。
“滚进来!”
冰冷又隐含怒气的男声从正屋客厅传出来。
棠溪深吸口气,面无表情地迎上了属于她的刑讯战场。
客厅里,除了棠母,大哥棠仁和她的表妹何欢妮都在……哦,现在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了。
被林岁用五百万收买的保姆在一旁拼命朝她使眼色。
棠溪绷着小脸目不斜视,只直勾勾看向沙发上的棠父。
棠父西装革履,金丝边眼镜显出几分斯文,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,即使年近五十也风姿不减。
然而他眼底的红血丝,憔悴的脸色,以及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色胡茬,无不清晰透露出,他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,可谓是乱七八糟。
一介高校教授,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?
尤其棠溪那双画着暗黑浓妆的眼睛还直盯着他看,让他心头发怵的同时,更是厌恶又恼羞成怒。
“畜生,还不跪下!”
棠父厉声怒喝着,顺手抄起茶几上的藤条狠狠一抽。
啪!茶杯顷刻散成碎片,四处飞溅。
饶是颇得父亲宠爱的何欢妮,此时都不免吓得噤若寒蝉。
从前一贯是乖乖听话的棠溪,却不仅对此视若无睹,甚至在手机响起时,还能若无其事地当众掏出来查看。
是林岁发来的日常问候微信:棠棠……明天一定要见[抱抱]
棠溪如死水般的眸光微微闪烁,终于有了一些神采。
“棠溪,你没听到吗,爸爸叫你跪下。”
眼见棠溪不配合,棠仁不耐烦地伸手,打算硬按着棠溪往地上跪。
棠溪头也不抬,一边在手机上飞快打字,一边轻巧避开他的手。
随即,她举起手机,直往棠仁脸上怼。
“我……没有做错什么,不需要跪?”棠仁愣了一下,下意识皱眉读出屏幕上的话。
下一秒,粗壮的藤条破空挥来,直照着棠溪脸上抽去!
棠溪却不再闪避,而是眼疾手快地直接拽住藤条。
这让棠父愈发的怒不可遏:“你还敢还手?还敢说你没错?你的存在就是个错!我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祸害!”
他用力想抽回藤条,却惊异地发现,他竟怎么也抽不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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