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太后拭了拭眼角,继续道:“这制度,本就残忍。当年至尊生母……唉,如今想来,仍是心痛。它让帝王背负弑母之名,让皇子甫一出生便失去阿母,更让后宫人人自危,何尝有利于国家稳定?你说得对,如今大魏非比往昔,确已无必要固守此等陋习了。”
时值窦太后喜得重孙拓跋濬,正心怀宽慰。
心知窦太后本就否定“母死子贵”之制,拓跋月忙看准时机,从旁劝说。
她说,太子妃若因此制而死,必令太子与太孙哀痛不已,恐会伤及父子之情,甚至动摇国家根本。天时人情俱在,太后终被说动……
听完拓跋月的叙述,郁久闾恩早已泣不成声。
她没想到,当年武威公虽一时未应她所求,却一直将此记挂于心,并为她谋划了这么久,还说动了深居后宫的窦太后!
这等心思、勇气已是不易,何况她还要冒着忤逆皇帝的风险……
“姑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她激动得语无伦次,猛地扑过去,紧紧抱住拓跋月,泪水浸湿她的衣襟,“谢谢您……谢谢您……我真的……不知该如何报答您……”
拓跋月轻拍着她的背,像安抚一个孩子,柔声道:“不必谢我。真要谢,就谢窦太后深明大义,肯为你、为后宫众多女子鸣不平。也要谢你自己,当日肯将性命相托。”
她扶起泪眼婆娑的太子妃,为她擦去眼泪,神色变得严肃:“阿恩,这道懿旨,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事了。但最终能否成事,还得看至尊心意。倘若事成,你须深记,那个位置不好坐。”
那个位置,自然是说后位,二人都心照不宣。
她握紧郁久闾恩的手,语重心长:“先不说日后,只说眼前。眼前,太子殿下乃国之储贰,未来的一国之君。他肩上担子重,治国理政,难免艰辛困顿,有时或许还会烦躁郁结。
“你身为他的正妃,他最亲近之人,日后要更加体恤他,包容他,尽心尽力帮扶他,做他的贤内助,让他无后顾之忧。
“这,便是对我、对太后最好的报答了。你可明白?”
郁久闾恩重重地点头,眼中泪水未干,却已笃然有光:“阿恩明白!姑姑教诲,阿恩永世不忘!日后定当竭尽全力,辅佐殿下,绝不负姑姑活命之恩!”
她将那道懿旨紧紧抱在怀里,好似抱着稀世珍宝。
见她欢喜如此,拓跋月也欣慰一笑。
窗外,日光滤过绿荫,倾洒在二人身上,也洒在酣睡的小葭月脸上,静谧而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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