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柱山学府的梧桐道上，落叶在军靴下发出细碎的呻吟。

赵休的海军制服在正午的阳光中泛着冷光，他所到之处，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
治安员们佯装整理袖章，学生们低头数着地砖的裂纹，更有几扇窗户在军装身影掠过时，悄然合上了百叶帘。

这座本该喧闹的象牙塔，此刻却像一座精心布置的舞台，每个角落都藏着未说出口的台词。

赵休数着宿舍楼里封闭的门窗，忽然意识到这座学府已然成了某些人群的庇护所。

那些在政治风暴中仓皇出逃的"；敏感人物"；，此刻正蜷缩在图书馆的地下室、教授公寓的阁楼，或是实验室的暗室里。

没想到外面看似安静的校园，竟藏着这么多的人。

赵休想起黎河之前的说话方式，他曾一次又一次的鄙视“夏人”这个身份，他应该就是个敌视夏国的人。

那么这个校园里躲藏的那些家伙，估计也是同类吧！

话说回来，这群人倒也精明，知道城市里不安全，走进校园反而是最好的选择。

新夏和苏木德肯定不会对学校动手，而且还得好好维护这些地方。

学生宿舍安然无恙，教职工食堂照常供应，连图书馆的WiFi信号都格外稳定。

而那些曾经高喊"；五河独立"；的人，此刻大概正躲在某间实验室里，对着通风管道祈祷。

梧桐路的尽头，阳光将教学楼剪成一道沉默的剪影。

赵休的军靴在石板路上叩出规律的声响，却在拐角处戛然而止。

学生宿舍门前，一个身着白色汗衫的男人正倚着门柱，脚边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。

马绍瑜的草帽檐压得很低，却遮不住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。

他身边的小女孩像只受惊的兔子，紧紧攥着土拨鼠气球的绳子，那根绳子不仅拴住了气球，也仿佛将她与这个世界维系在一起。

当赵休的军装映入眼帘时，她下意识地往马绍瑜身后缩了缩，却又忍不住探出头来，用那双澄澈的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军人。

"；尝尝？"；马绍瑜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，里面的李子泛着水珠，在夕阳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。

赵休接过一颗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，这让他想起初见马绍瑜时，对方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。

如今这位"；灰雾世界"；的馆长，却像个退休的老教师般随意，七分裤下露出的小腿还沾着些许泥土。

“馆长先生，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这么穿，以人类的脾气来说，至少得40岁往上的在农田里刨食的才会如此。”

赵休看着眼前的馆长，白色的老头衫，大大的草帽，七分裤人字拖。

这人倒是越来越有“人味”了。

小女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，赵休忽然注意到她眉宇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。

不是五官的相似，而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——就像他每次照镜子时，都能从自己眼中看到的某种东西。

赵休的目光在小女孩脸上停留了片刻，眉头不自觉地拧紧。

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像一根细针，轻轻刺入他的心头。

他的视线在马绍瑜和女孩之间来回游移，直觉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。

"；馆长。"；

赵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，"；您最好别玩火。"；

这个马绍瑜本身就是来自灰雾世界的“诡”，他喜欢在收藏馆里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赵休难免怀疑起这个小姑娘的身份。

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，她将土拨鼠气球紧紧抱在胸前，粉色的气球几乎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。

马绍瑜却笑得云淡风轻，草帽下的眼神闪烁着狡黠的光芒："；赵先生多虑了，在这里，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，怎么会做出格的事呢？"；

“赵先生，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事情吗？”

赵休想了想，然后缓缓说道"；你说过我缺失了某些东西？"；

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小女孩身上，这次他换上了在孤儿院时最拿手的哄孩子笑容，将手中的李子递了过去。

哄孩子赵休是懂得，小姑娘应该不会接李子，但至少会和他亲近很多。
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，在李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小女孩却把脸埋进了气球后面，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。

赵休的笑容不变，随即做了个夸张的鬼脸——这一刻，他才像个真正的十九岁少年。

但土拨鼠气球后面传来一声轻哼，显然他的把戏并未奏效。

"；你不吃，那我吃了。"；赵休收起笑容：过分的讨好反而会让孩子疏远。

他转身望向远处的教学楼，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与小女孩的影子在石板路上交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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