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沈青竹这边。

他和杨高就像在倍速观看一个人的一生。

采珠女在滔天的洪水结束之后生下了孩子。

她以为白衣少年死在了那场遮天蔽日的洪水之中。

终日以泪洗面。

前三年，村落里的人对她极好。

她无需工作，只需要呆在自己家里，接受供奉。

一切仿佛“做梦”一样。

村子里的人都喊她：河伯夫人。

喊她神女。

连外村人也过来凑热闹。

想要获得“神”的青睐！

这样的日子里，孩子茁壮成长。

直到第四年，大旱来临。

起初，村子里都以为是普通的一个夏季，可没想到，村子一连3个月未下一滴雨！！

村民开始寻她祈福！

可采珠女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。

她解释，可村民不听。

旱，会死人。

从第一个老人死去的那天，采珠女跌下了神坛。

沈青竹看着村民抬着尸体到采珠女家门口兴师问罪的样子，

皱着眉头问：“人死了和采珠女有什么关系，他又不是人！”

杨高回答：“本质上与她无关，但事实上，她接受了人的供奉，

就该为人还愿。

在所有人心里，神不光是信仰，还需要……有用。”

沈青竹不理解。

那漫天神佛，怎么无人回应？

那些灾难降临时，神佛呢？

沈青竹知道，万事得靠自己。

人都靠不住，还说神佛？

他只觉得这些村民可笑。

杨高平静的说：“但凡，采珠女不是活人，那这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。

大不了就是拆一座庙的事。

可坏就坏在，她是活生生的人！

世人，都爱造神，而后摧毁祂……”

沈青竹恍然大悟，他忽然理解了。

因为所有人信奉采珠女不是因为真的信仰，而是希望她能回报。

在危难时，拯救。

这就像是一个泡泡。

所有人的愿望都会让这个泡泡越变越大，

当灾难来临，泡泡碎裂时，之前所有的信仰都会为此崩碎，

而承受了“香火”、“供奉”的采珠女，

就会被审判！！！

所有人都会审判她的不作为！

就像此刻。

喧闹的房屋门口，有关的，无关的村民都在叫嚣！

辱骂已经是最低级的手段，

他们更擅长的是用手上准备的烂菜叶、泔水直接对准采珠女动手。

沈青竹看的有些恼火，但心里却又觉得正常。

他不过是个局外人，插不插手与他无关。

杨高淡淡说：“当神被拉下神坛，那就是……灾难的开始。”

沈青竹不解，“她又不是神，哪来的灾难？”

“我说的是，采珠女的灾难……”杨高的声音很轻，轻到沈青竹以为自己听错了！

但，确实如杨高所言。

属于采珠女的灾难开始了！

当晚，村长喝的醉醺醺来到了采珠女的家。

他言语粗俗的说：“什么狗屁神女，不过就是一个风流成性，跟野男人苟合的浪荡货……

既然你缺男人，不如让我试试你这所谓神女的滋味！”

沈青竹完全看不得接下来的画面。

他捏紧了拳头，身子在颤抖。

杨高拍了拍他的肩：“我们什么也做不了。”

“那我们能不看吗？”沈青竹觉得恶心。

而杨高指了指角落，采珠女的女儿探出头来，看着村长和母亲。

这一刻，沈青竹感受到了一种如坠冰窟的痛苦……

他身上的风变的紊乱，如同即将迸发的飓风，完全压制不住。

“白龙就不该救他们！”沈青竹愤恨，咬牙切齿！

但凡那日白龙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下场……

“但，谁能知道未来的事呢？”杨高盯着沈青竹的眼睛。

沈青竹觉得杨高话中有话。

一种莫名其妙的低气压在两人周身环绕。

“如果知道今天的举动会在后来造成这样的伤害，白龙会这么选吗？”

“如果可以后悔，白龙又会怎么选？”

杨高的提问让沈青竹宕机！

如果是他自己，那绝对是砍翻一切。

但如果是白龙……

如果是杨高他们……

沈青竹不知道。

杨高显然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心思。

他快速的掠过这个话题，他搂住了沈青竹的肩膀。

“这样的日子，不光是采珠女，不光是今晚……”杨高显然也不愿意看到沈青竹继续看那些让人受不了的画面！

沈青竹看完或许会直接直接暴走的画面……

他大手一挥，画面已经快进到采珠女的女儿衣衫褴褛，浑身是伤，被一个老鳏夫丢进河里的那天。

沈青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一个小女孩，怎么可以被伤害到这种地步？

身上有新鲜的血痕，有结痂的伤口，还有已经成了疤痕的陈年老伤。

她缓缓沉入河底，身上的每一处伤，都是沈青竹对人性的一种怀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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