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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州的晨雾裹着潮湿的泥土气息,将苏府后宅的雕花窗棂洇成一片朦胧。
林宛瑜猛然从檀木拔步床上坐起,脖颈间的珍珠璎珞被冷汗浸得发凉。
缠枝莲纹锦被滑落至膝弯,绣着金线的鸳鸯戏水纹被角垂落在铺着波斯绒毯的地上。
“吱呀——”
雕花木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她浑身一颤,鎏金螭纹烛台骤然亮起暖光。
年逾五旬的嬷嬷举着烛台疾步而入,银簪上的翡翠坠子随着动作轻晃,映着她布满皱纹的脸。
“夫人,你没事吧?”嬷嬷话音未落,已将薄毯披在林宛瑜肩头,枯瘦的手试探着抚上她冰凉的手背。
林宛瑜攥着嬷嬷的手腕大口喘气,指节泛白如纸。
檐角铜铃在夜风里发出细碎的声响,恍惚间竟与梦中女儿的呼救声重叠。
“我梦见瑶儿遇险了……”,她喉间溢出沙哑的呢喃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“她被黑衣人追着,跌进了护城河里……”说着说着,冷汗又顺着鬓角滚落,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嬷嬷将铜盆里的温水端来,沾湿帕子轻轻擦拭她的额头:“夫人莫要忧心,梦都是反的。
前些日子小姐不是还寄信回来,字里行间和姑爷情意绵绵……”
她絮絮叨叨说着,眼角皱纹里盛满关切。
林宛瑜望着窗棂外被晨雾浸透的芭蕉叶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寝衣上的暗纹。
瑶儿、禹琛他们夫妇感情确实很好,女婿人品亦无可挑剔。
可梦里那刺骨的寒意却挥之不去。
“老爷呢?”她突然转头,发间玉簪撞出清脆声响。
“寅时不到就去县衙了,说是有紧急公务。”嬷嬷将温茶递到她唇边,茶汤映着她眼底的血丝,—天快亮了,夫人再歇会儿?”
林宛瑜推开茶盏,踩着绣鞋走向案几。
狼毫在砚台中晕开浓墨,她望着宣纸上洇开的墨痕,指尖微微发抖。
珍珠璎珞步摇随着落笔的动作轻晃,在晨雾中划出细碎的光。
“取火漆印来。”她低声吩咐,忽然想起瑶儿出阁那日,女儿攥着她的手说“母亲莫要牵挂”。
可此刻隔着千里山河,除了这封信,她竟什么也做不了。
火漆在烛火上慢慢融化,滴落在信封封口处,林宛瑜将苏府的印鉴重重按下,红痕如血。
嬷嬷看着她,欲言又止。
“夫人,或许只是个梦……”
林宛瑜深吸一口气,“我这心里总是不安。”
她望向窗外,天色渐亮,晨雾却未散。
嬷嬷看着林宛瑜脸上的怅然,暗叹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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卯时的临安城笼罩着一层薄雾,范府翠竹院落,竹叶上挂着晨露。
柳清漪倚在湘妃竹榻上,素色织锦襦裙的褶皱垂落满地,腕间羊脂玉镯碰着瓷盏发出轻响——茶已凉透,她却连半口都未饮下。
铜镜前,如意正将靛青绸带绾成流云髻,指尖触到主子冰凉的耳垂时,心里—咯噔”一跳。
往常这时候,夫人会挑选发簪的样式,今日却盯着窗外枯枝上的麻雀出神,眉间凝着团散不开的阴云。
“夫人,何事忧心?”如意特意将鎏金步摇簪得格外轻巧,铜镜里映出柳清漪苍白的侧脸。
胭脂盒里的朱砂红得刺目,却衬得那双眼睛越发没了神采。
柳清漪望着镜中晃动的钗影,突然伸手按住如意的手腕。
铜盆里的温水腾起白雾,将她的倒影晕染得支离破碎:“我也说不清楚……”
话音未落,院外传来竹扫帚扫过青石板的声响,惊得她浑身一颤,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。”
晨光穿过雕花窗棂,在她裙裾上投下菱形光斑。
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上的缠枝纹,忽然转头:“如意,你最近留意一下京城那边的信件,一有消息,速速送来。”
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,惊落竹枝上的露珠。
柳清漪望着空荡荡的枝桠,心绪更加凌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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