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深,风灯摇曳,映着元婉如微醺的眉眼。
"再讲讲。"
她拽了拽陆江年的袖子,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的娇软,"那你刚去军营的时候,习惯吗?"
陆江年轻笑,将她抱在怀中,将那段时光,娓娓道来。
他嗓音低沉,带着几分回忆的悠远,"那时我刚到北境,一身锦袍玉带,连铠甲都是新打的银鳞甲,亮得晃眼。“
元婉如想象着那个画面,忍不住笑出声:”那岂不是像个富贵公子去游山玩水?“
陆江年挑眉,捏了捏她的鼻尖:”可不是?那群老兵油子眼睛都直了,背地里嘀咕,说我是进来混日子的绣花枕头。"
“很快就被吓得滚蛋了。”
元婉如笑得前仰后合,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:"莫非他们敢当着你的面说?"
陆江年眸色微暗,唇角却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:"怎么不敢?有个叫赵大虎的校尉,当着全军的面,拍着我的肩膀说……"
他故意压低嗓音,学得惟妙惟肖:"‘小公子,战场上刀剑无眼,你这细皮嫩肉的,可别吓哭了!’"
元婉如笑得伏在他肩膀上:"然后呢?你一定让他后悔莫及了吧。"
陆江年嗤笑一声:"知我者,娘子也。”
“我当场卸了他的肩胛骨。"
陆江年喂她喝了一杯酒,她双眼瞪得圆圆的:“你果然不是善茬。”
"我拎着他的领子,把他摔在校场上,当着全军的面,问他……"
他微微倾身,眸色如刀,"到底是谁,才会被吓哭。"
元婉如拍手称快:"陆江年!果然是你,够狠。"
他低笑,指腹蹭过她的唇角:"狠?那只是个开始。"
"后来呢?“她好奇地凑近。
”后来?“他眸中闪过一丝锋芒,”那群人不服气,觉得我只是偷袭得手。于是,我让他们一个个上来,车轮战。“
元婉如屏住呼吸:”你……全打赢了?“
陆江年唇角微勾:”十个人,我打断了七把刀,折了五杆枪,最后站在校场中央的,只有我。"
元婉如怔怔地看着他,月光下,他的轮廓锋利如刀,哪还有半分"小白脸"的影子?
陆江年朝她笑得恣意张扬:“是不是,觉得你夫君很厉害?”
元婉如心头一颤,忽然觉得酒意更浓了。
她望着他,双颊绯红,挣扎着从他怀里站出来。
"和你喝一杯,敬少年英雄陆江年。"
她拽了拽陆江年的衣袖,声音里带着三分醉意的娇憨。
陆江年低笑,“好,和娘子喝一杯。”
两个人碰了一下酒杯,都将酒喝光了。
“你打了那么多人,他们背地里讨厌你吗?”
"你小看他们了,他们对我心服口服,没有一个人因此怀恨在心。"
“边关的人,很多时候,都是很简单的。”
他执起酒壶又给她斟了半杯,却被元婉如趁机夺过整壶。
"不过,我要求赵大虎,每日晨起都要替我擦甲胄,整整擦了三个月。"
元婉如"噗嗤"笑出声来,酒液溅在裙裾上,洇开深深浅浅的花痕。
“小心眼,得罪了你,果然不好过。”
陆江年凝视着她笑出泪花的模样,忽然想起当年在边关的雪夜里,他以为,他的心,会如边关的夜一样,冰冷坚硬。
没找到,却遇到了她,柔肠百转,魂牵梦萦。心心念念,只为一人。
而此刻,她在为他笑,为他醉,为他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。
"后来,他们都成了我最好的兄弟,我们一起打仗,一起喝酒,不分彼此。"
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,指腹蹭过她微烫的肌肤。
手下的肌肤,细嫩诱人,陆江年眸色渐深:"夜深了,我们房了吧?"
"不要,我还没和你聊够呢。”
她抬眼看他,水润的眸子映着月光,像两泓漾着星光的清泉。
为了证明似的,她忽然往前走了两步,却歪了一下,“你看我还能……走直线,你放开我,我能有直线……”
可是,她整个人已经歪进陆江年怀里。
他顺势将人打横抱起,元婉如惊呼一声,手中的酒倾倒在地上,酒液汩汩流出,浸湿了一小片地方。
陆江年将她手中的酒壶拿走。
“我的酒……”她委屈地扁嘴,手指揪住他的前襟。
陆江年低头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,混着桂花酿的甜香,醉人得很:“回房给你更好的。”
穿过回廊时,元婉如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动。她仰头望着漫天星子,忽然伸手去够:“星星……在转……"
"是你在转。”
陆江年无奈地收紧手臂,将她往怀里带了带。
她今日穿的是对襟襦裙,此刻衣领微敞,露出里头杏色抹胸上绣的并蒂莲。
月光下,那银线绣的花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,恍若真的在水波中摇曳。
回到房中,留雁和留枝备好醒酒汤,却被陆江年一个眼神屏退。
他轻轻将人放在床榻上,元婉如却勾着他脖子不撒手:"故事……还没讲完…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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