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雨淞的死讯在京城掀起的风波终于渐渐平息。
汪敏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,这日特意起了个大早,来到聆水居。“婉如,那梁姑娘的事......”汪敏接过儿媳奉上的茶,欲言又止。
元婉如会意,屏退左右后,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。
她刻意隐去了些血腥细节,只说是梁雨淞自食恶果,茶香袅袅中,她轻声道:“娘若是得空,不妨去荣寿堂走一趟,也好让老夫人知道,她从前疼爱的究竟是个什么货色。"
汪敏闻言,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。
她叹了口气:”自上次那事后,老夫人见了我就像见了仇人似的,前日我去请安,她连门都没让我进去。“
说着,眉头皱得更紧,”倒是那个申姨娘,如今在老夫人跟前比正经儿媳还得脸,婉如,这么下去,不会出事吧。"
元婉如眸光一沉。
这些日子她一直派人暗中盯着申姨娘,她倒是沉得住气,十分安分。
“娘说得极是。"
元婉如压低声音,"依我看,这两日她必会有所动作,如今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,二皇子一派的,不管是谁,对我们陆家都恨之入骨了,她这个暗桩也该派上用场了。"
汪敏手中的帕子绞成了一团:"你是说......"
"我不怕她明刀明枪地来,“元婉如眼中寒光一闪,”就怕她利用六妹妹,那么小的孩子,若是被人哄着往膳食里下点什么东西......"
"不错!“
汪敏越想,越坐立不安。
”这可如何是好?莎姐儿那么小,大家对她毫无防备,家里的这些人,万一被害了,莎姐儿这辈子,也回不了头了。"
元婉如按住汪敏颤抖的手:"娘别急,我这就去把她拿了。"
汪敏却连连摇头:“使不得!她毕竟是你二叔正经纳的姨娘,又生了莎姐儿,若无凭无据就拿人,你二叔那边......”
话到此处,她压低声音,"更何况老夫人如今把她当贴心人,前儿还赏了她一副赤金头面,你若贸然动手,这家宅怕是要闹翻天啊!"
窗外,一只画眉鸟落在枝头,清脆的鸣叫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。
元婉如望向窗外,目光渐渐坚定。
"娘,皇上这几日就要清算二皇子一党,那些人走投无路时,什么事做不出来?咱们府上老的老,小的小,留着这个祸害,实在危险。"
"即便要闹得家宅不宁,"元婉如最后这句话说得极轻,却字字如钉,"今日也要除了这个祸根。"
最终,汪敏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"你说得也道理,当断则断,老夫人和你二叔若要闹,娘和你一同承担。"
-
申姨娘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,夜里辗转难眠。
梁雨淞暴毙的消息传来那日,她正在绣花,针尖一下子扎进指腹,血珠染红了雪白的绢帕。
“怎么会......"
她喃喃自语,手中的绣绷滑落在地。
梁姑娘那样金尊玉贵的人,怎么说没就没了?
窗外蝉鸣聒噪,更添烦躁。
申姨娘在屋内来回踱步,绣鞋踩过青砖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忽然,几声"咕咕"的鸟叫从墙根处传来,她浑身一震,急忙推开窗棂四下张望。
确认无人后,她快步走到院墙角落,拨开茂盛的杂草。
墙角处有个不起眼的小洞,被杂草遮掩得严严实实。
申姨娘住的地方,正好就在陆家的角落,隔壁就是梁府,这么多年,她就是通过这个破洞,得到的指令。
这也是为什么,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的原因。
不过,现在她已经被陆江年的人,紧紧盯着了,这个秘密,也早就被元婉如他们知道了。
申姨娘颤抖着手,从洞中摸出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。
拿回房中,刚看完了内容,就听到欢快的脚步声。
“姨娘!"
六姑娘陆莎银铃般的笑声传来,”您快看,二姐姐送我的鲁班锁!"
申姨娘手一抖,险些将纸条掉落。
她迅速将纸条浸入一旁洗手的水盆,指尖搅动两下,墨迹便化开在水中,再也辨不出字迹。
“大呼小叫的,成何体统。”
申姨娘强自镇定,转身时脸上已换上温柔笑意。
陆莎举着精致的鲁班锁,小脸兴奋得通红。
虽然二房主母周芳刻薄,但最多也就是克扣些月例银子,或是罚抄《女诫》罢了,陆莎作为二老爷陆柏的老来女,倒是颇得疼爱,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。
申姨娘取出帕子,轻轻拭去女儿额角的汗珠。
她忽然转身,从一个小瓷瓶中,倒出一粒褐色药丸:"这是姨娘特意让大夫配的消食丸,夏日里吃最是妥当。"
陆莎皱着小脸往后躲:"苦......"
"乖。"
申姨娘声音温柔,手上却不容拒绝地将药丸送入女儿口中,"快快吃完,一会儿就不苦了。"
看着女儿委屈巴巴地咽下药丸,申姨娘将她搂入怀中,目光却飘向远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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