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看怀里的书, 又看了看孙宛如，段大嫂犹豫片刻，装作没看见, 抱着书继续走。

孙宛如愣住, 显然没想到段大嫂会无视她这个大活人，连忙去追，边追边喊：“嫂子, 等等, 等一下。”

段大嫂心想，我就以为你不会话呢。

停下来，转过身，段大嫂明知故问：“喊我啊？”

“是啊。”孙宛如怕段大嫂再走, 连忙问, “嫂子, 你拿着书干什么去？”

段大嫂不想, 可孙宛如盯着他：“这是招娣给的书，我正好没事, 帮她寄给我孙子。”

“你孙子？”孙宛如看到书上面的字，满眼怀疑，“你孙子用得着高中课本？”

段大嫂：“老刘的侄子的儿子，今年有十六七岁了，他们那里的高中没开课, 孩子想在家自学, 但是没有高中课本。对了, 那孩子也是招娣的外甥。”

孙宛如不与人交往，每到夏的时候在大树下乘凉，听别人谈论过钟建国和刘师长是亲戚。她没问过，自然不清楚两家是什么亲戚，但也不关心这些：“我听别人快恢复高考了，是不是真的？”

“谁呀？”段大嫂问。

孙宛如：“岛上都在传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段大嫂点点头，“不过，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恢复。”

孙宛如指着钟家：“听老沈自立和更生是亓将军的孙子，亓将军没？”

“亓将军一不是主席，二不是总理，就一个老将军，哪知道这些事啊。”段大嫂道，“再了，现在大学里没有老师，今年要是不能把老师找齐，领导人想恢复高考也不能恢复。

孙宛如有些意外：“嫂子懂得挺多啊。”

段大嫂顿时觉得心堵，什么叫她懂得挺多？她是没进过学堂，可她跟大学生聊，就算是个傻的，也多少知道一点：“你要是没事，我就去邮局了。邮局快下班了。”

“没事，没事。”孙宛如着，就往家里去。

段大嫂冷哼一声，什么玩意。

五点多，段大嫂从邮局回来，从沈家门口经过，见院里没人，不禁加快步伐。到她自己家看到刘萍和刘师长都还没回来，段大嫂就拐去钟家。

宋招娣坐在廊檐下看着钟建国和几个孩子洗衣服，见段大嫂过来，去屋里给她拿把椅子：“东西寄了？”

“寄了。”段大嫂道，“我心里的事可算了了。”

宋招娣笑道：“瞧把你给愁的。”

“我和老刘就俩孩子，大的不争气，刘苇要是能考上军校，老刘脸上也能有点笑意。”段大嫂着，见自立和更生起身晾衣服，便问，“自立，你爷爷家有勤务员吗？”

“有啊。”自立道，“怎么了？”

段大嫂：“你和更生要是留在帝都，不但不用洗衣服，也不用做饭，干么不留在那边？”

“我也想啊。”自立笑道，“可是爸爸和娘又不去。”

段大嫂故意：“又不是亲的。”

“不是亲的胜似亲的。”更生道，“刘奶奶就别故意逗我哥了。快黑了，你该回家做饭了。”

段大嫂：“太阳还没落呢。”扭脸对宋招娣，“刚才孙宛如找我了。”

“找你？”宋招娣下意识看看西边的太阳，“今的太阳没问题啊。”

段大嫂乐了，把孙宛如的话大概一遍，声问：“她是不是也想参加高考？”

“钟建国，隔壁的大姐有没有上过高中？”宋招娣问。

钟建国把宋招娣的衣服捞出来扔到绳上，一边往这边走一边：“你的话问的本身就有问题，我又不是沈宣城。”

段大嫂：“钟，别笑了，我觉得她会找你们借高中课本。”

“她不会。”钟建国道，“孙宛如是个要面子的人。”拉张椅子在宋招娣旁边坐下，“她会让沈宣城过来。”

段大嫂忙问：“你们准备怎么应付？”

“看情况吧。”钟建国一点也不担心，“孙宛如那个样子的，一旦让她考上，绝对会跟沈宣城离婚。沈宣城不见得会同意。”

宋招娣：“他俩三一吵，五一大闹，不定沈宣城早就想摆脱她。”

“咱俩要不要打个赌？”钟建国问。

宋招娣问：“赌什么？”

“爸爸又想让娘生个妹妹？”大娃肯定道。

钟建国睨了他一眼：“自作聪明。”

“宋三十二岁了吧？”段大嫂问，“这么大年龄就别生孩子了。”后面这句是对钟建国。

钟建国：“我知道。国家恢复高考，滨海师范大学也该复课了，我要是赢了，招娣，答应我别去上大学了。”

“我还以为什么事呢。”宋招娣乐了，“我六六年就离开学校，十一年过去了，以前学的早就忘得七七八八，就算去学校上课，也跟不上进度。”

钟建国一直想这件事，可是这么，他觉得他太自私，就一直没提。今儿提出来更多的是想探探宋招娣的口风：“你不去学校，就没有大学毕业证。”

“没有就没有呗。”宋招娣道，“对我这样的人来，文凭就是一张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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