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高正雄丢了一条腿,为西田次郎保住了一条命。
当时,吉高正雄所在的第13师团逼近一个叫叶家集的地方,开始进攻富金山。这富金山靠叶家集很近,在商六公路的南翼,中国军队居高临下地封锁公路,日军十三师团无法绕过,只好硬着头皮进攻富金山,先以飞机轮番轰炸,再以重炮集中轰击,最后步兵冲锋。
那富金山地势不算很险要,但中国军队拼死据守,使吉高正雄所在的部队攻势屡屡受挫,只好转攻左翼的中国军队,又被中国军队借机打了个伏击,最后还拼上了刺刀。
一个彪悍的中国军人,挥舞大刀,砍掉了西田次郎的一只胳膊,当中国军人舞起大刀,准备砍掉西田次郎的头颅时,吉高正雄冲了上去,一刀刺进中国军人的后背,另一名原本倒在地上的中国士兵,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刀斩断了吉高正雄的右腿。
而后,吉高正雄和西田次郎因为丧失作战能力,均被送回日本。
数天见不到吉高正雄的影子,让西田次郎颇为沮丧。这天晚饭时间,西田次郎再次来到吉高正雄家。
“打扰了。”西田对开门的美山春子欠身道,“请问,吉高君在家吗?”
“他不在。”美山春子说,“要不,您进屋坐坐吧?”
为了让西田相信吉高正雄不在家,美山春子让西田走进客厅,亲眼瞧瞧。
西田次郎走进客厅,在屋子里盘腿而坐。
美山春子奉上茶水。
“您跟吉高君是一个部队的?”美山春子问。
“是。”西田次郎说。
“您的胳膊……”
“被中国人用大刀砍的。如果不是吉高君,我的命就没了。”
“没了胳膊总比没了命好。”
“是,是。”
“您到过上海?”
“到过。”
“上海很繁华吧?”
“很繁华,车水马龙,灯红酒绿。”
“你去过?”
“去过,只是没进过租界。”
“租界?”
“英国,法国,美国在上海都有租界。”
“我们日本有吗?”
“大日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领土。”
“你一直在东京,等着见吉高君吗?”
“是。吉高君这几天都一直没有回来吗?”
“没有。我也为这事着急呢。明天再不回来,我打算去警署报警。”
“报警?”
西田突然看见,客厅的屋角,摆着吉高正雄用过的拐杖,联想到美山春子一个劲地打听上海,心里不免紧张起来。
“吉高君会不会出了远门?”西田问。
“我去外面买菜回来,吉高君就不见了。”
“吉高君出门,怎么不带拐杖?”
美山春子心里一惊,目光在屋子里到处搜寻,终于在屋角发现了拐杖。
“吉高君现在用的是他父亲留下的拐杖。”美山春子说。
“是吗?”
“是。”
“吉高太太,我不等吉高君了。”西田次郎拿出军功章,递给美山春子。“这枚军功章,还是请您转交给吉高君。方便的时候,欢迎您带吉高君来水户。”
“您是水户人?”
“是。”西田站起身来,也不跟美山春子告辞,慌张地走了出去。
但他并没有走远,躲在围墙外悄悄观察。
美山春子果然拿起拐杖,从屋里出来,将拐杖藏进杂物房。
果然是有问题!
西田次郎不敢久待,慌忙走向巷口,接着穿出小巷,快步走进一家旅馆,猛地踢开一间房门。
睡在一个大通铺上的十几个伤残军人,全都被西田吓了一大跳。
“西田君,你能不能动作轻一点?这要是在中国,我早就向你开枪了。”靠门口的伤员道。他的耳朵被子弹削去了半边,半边脸大半边脸小的相貌令人感到恐惧。
西田次郎没有理他,走到自己的铺位上躺下,听着满屋子的人,山南海北的聊天。
“当初我们当兵去中国的时候,那个什么国防妇人会,组织了好几百人来送我们。如今我们受了伤,缺了胳膊,断了腿,九死一生地回到日本,鬼都不来搭理我们。”
“是啊,真是。去的时候敲锣打鼓,回来的时候,冷冷清清。”
“国防妇人会不搭理我们也就算了,这个吉高君,家就在东京,也几天见不到人,全然不顾伙伴之情。”
“你们可别这么说吉高君。在中国时,吉高君没少护着你们。或许他家里真有什么事,一时来不了,你们就不能有一点耐心?”
西田次郎坐了起来,满脑子都是那根先放在屋角,后又被美山春子藏起来的拐杖。
“西田君!你怎么回来一句话都不说,又没见到吉高君吗?”睡在西田对面的瘸子问。
“没见到。明天再见不到人的话,我们就各自散了吧。”西田次郎说。
“吉高君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?一回到东京,就再也没有见到他。”
“别瞎说!这里是东京,又不是在中国,吉高君在东京能出什么事呀?别瞎猜了,关灯睡觉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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