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,一斤!”
赵铁锤眼睛倏地睁大,满是不可置信。
二婶子不光同意他拿麦子换酒曲,竟还主动压了价格。
他喉咙滚动几下,最终只重重“嗯”了声,就飞快回家去拿碗来。
等满当当一碗麦仁糟端在手里,他神色又犹豫起来。
他手里这碗麦仁糟,连带着糟水约摸有六七的样子。
虽说一斤麦子足够做一碗麦仁糟了,但账不是这么算的。
二婶子家做麦仁糟出来卖,从淘洗麦子到舂麦子,再到蒸麦仁做酒糟,一步步都颇费功夫,更别说酒曲的价格还颇高。
人辛苦做这营生也是为了挣钱糊口,要是来个人都一斤麦子换一斤酒糟。
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。
赵铁锤端着碗,冲梁青娥诚恳道谢,留下一句晚点让老娘把麦子送上门后,匆匆就走了。
他家里有五亩田地,老娘身子骨弱,闺女年纪幼小,地里的活计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。
趁着垧土尚湿润,庄稼种下去才好发芽定根。
赵铁锤刚走,二毛妮一手拿着碗,一手抓着铜子,乐乐呵呵就回来了。
她先把铜板递给阿奶,小姑娘笑的十分自得:“村长阿爷尝了咱家酿的麦仁糟,喜欢的不得了,听说咱家用的酒曲他们家也有,村长阿奶还在腾碗呢,他就催大伯赶紧舂麦子好做麦仁糟……”
小姑娘说着说着,就瞧见陶盆里空空荡荡,除了盆壁上还零星沾着些麦粒,里面竟是连糟水都没了。
“阿奶,咱家的麦仁糟呢,我明明记得还剩一碗啊。”
“那碗也卖出去了。“
梁青娥说完,便喊二毛妮扶稳板车,她好把陶盆和小桌都搬上去。
虽然吃不着麦仁糟有些遗憾,但这一大盆子全卖完了,二毛妮心头浮起的,满是激动和兴奋。
祖孙俩乐滋滋推车回家,刚进了院子,陈秋莲和秦兰花就迎了上来。
她们刚从地里回来,就得知婆婆带着二毛妮出门卖麦仁糟去了。
虽自家酿出的麦仁糟酿十分的香甜可口,可架不住村里人他节省抠搜啊。
且婆婆昨儿定价时,更是直接按勺卖,一勺的价格足有三文钱,要知道,就算新麦,也不过四文一斤。
三文一勺的麦仁糟,真的会有人买账吗。
不过麦仁糟放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,今儿卖不完,明儿继续卖就是。
看着推车走进来的祖孙俩,陈秋莲有些忧心麦仁糟有没有人购买。
秦兰花则好奇麦仁糟有没有人购买。
板车停稳后,梁青娥抬手就要去搬陶盆,陈秋莲吓一跳,这陶盆本身就挺沉,要再加上里面的东西,一个不小心,说不定就会闪着腰。
她忙急走两步,把手放到陶盆另一侧,胳膊上满蓄力气后,使劲往上那么一抬……
她以为会很重,谁承想一下子就把陶盆抬了起来。
因她用劲太大,脚下当即就是一个踉跄,在晃动中,陶盆上的盖帘一下子就飞了出去……
露出的陶盆里面空空荡荡,只有麦粒和潮湿的水迹。
这是卖完了!
陈秋莲眼里满是惊奇。
“娘,你和二毛妮这一早上跑了几个村子,这么一大盆呢,竟全卖完了。”
听到这话,秦兰花也忙凑了过来,待看见空无一物的陶盆时,眼里同样是不可置信。
麦仁糟这么好卖的吗,这么一大盆,得卖多少银钱。
秦兰花心里不停默算,越算越是后悔。
二毛妮把盖帘捡起来,小模样满是骄傲:“我和阿奶就在咱村口吆喝卖的,村里叔伯婶娘们尝过后特别喜欢,这不,都争着抢着买。”
啥,还争着抢着买。
她现在抓紧去舂麦子做麦仁糟,还能赶上吗。
秦兰花想象着大家争相抢买,那沉甸甸的铜子往不停往她飞来的场面,心头顿时一片火热。
“娘,我也想做麦仁糟卖,你觉得行吗。”
梁青娥正在洗陶盆呢,闻言就是一愣。
待反应过来后,扭头回一句:“行不行的老婆子也不能掐会算,总要卖了才知道,不过,你做麦仁糟,你有酒曲吗。”
听到酒曲,秦兰花当即犯了难。
她唯二的两个酒曲都卖给了婆婆,如今她手上哪里还有酒曲。
她悄悄瞥一眼婆婆,做好被骂的准备,咬牙道:“娘手头不是有好些酒曲吗,能不能赊我几个。”
见婆婆眼里带着不快,她急忙保证:“娘放心,等我挣了银钱,铁定先把酒曲钱给你。”
她眼睛灼灼盯着梁青娥,眸子里有讨好,也有渴望。
梁青娥没说同意,也没说不同意,她看一眼秦兰花,便把目光移向陈秋莲,问道:“你也想做麦仁糟卖吗。”
听见婆婆问自己,陈秋莲一时有些怔住,她认真想了想,最后摇了摇头。
麦仁糟家里每年新麦下来后都会做,今年更是做的多,光她自己,就做了两次。
因为酒曲金贵,可以说,她哪回做麦仁糟,都是提着十二分小心去动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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