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?
他冷笑,“我倒要看看,你还能嚣张几日!”
回到陆家,姜梨还未起身。
陆悬沐浴换衣后,坐到床榻边,手指摩挲她的睡颜,声音轻柔,“小坏蛋,如你所愿了。”
看了片刻,终是觉得不够,解开衣衫躺倒,把人揽进怀里抱着。
姜梨只是蹙眉动了动,仍未转醒。
陆悬爱怜地亲了亲她额角,“哥哥太过分了。”
默了片刻,又道:“可是怎么办,还是觉得不够,永远都不会觉得够怎么办。”
“想永远和阿梨在一起,像这样永远抱在一起。”
“我该怎么办?怎么样才能留住你?”
“我快要失去阿梨了,对吗?”
像无数荆棘自身体里穿过,刮开他的血肉和五脏六腑,痛得他忍不住蜷缩。
他把人抱得更紧,密不可分。
姜梨终于难受地嘤咛,眼皮动了动,要醒的样子。
陆悬却直接吻上她的唇,翻身覆到她身上。
“好想就这么死掉,和阿梨死在一起……”
……
姜梨睁开眼,视线向下,看男人埋首在她锁骨处,有冰凉的湿意滴到皮肤上,像一滴热油溅入皮肉,烫得她眸光几不可察地闪了下。
只这一息,她已经偏过头。
*
对于陆修元的处置来得迅速又悄无声息。
之所以说是悄无声息,是因为皇上直接赐下圣旨,未经过垂拱殿内朝臣们商议,也不允许朝中官员公开议论。
不过,皇上到底还是顾念旧情,并没有将这位陪伴自己几十年的老臣直接斩首。
而是选择削爵罢官,抄没家产,流放苦寒之地,终身不得返回。
其中,陆悬因无实质证据表明和陆修元同流合污,加上有功劳,虽为陆家子孙,功过相抵,也就不问其罪。
总而言之,陆家自此从京都消失。
今岁的雪来得格外的早,盘山长道被崩塌的雪封住,望不见前面的路。
“他娘的!再过两个月就到年关,咱们押解这群人过去,再回来定赶不上吃团圆饭!”
“那能有什么法子,谁叫咱上头没人呢,要有人,这种苦差事能轮得到咱们?”
“谁说不是呢……”
“不过瞧瞧,咱们到底还有件御寒的棉衣,再看这些人……欸……”
“你还可怜上了?若不是姓陆的,咱们老百姓能过这么苦?!”
“他们享乐的时候,可没顾及你家老小能不能喝上稀汤……”
“就是!皇上还留他们的命,要我说就该五马分尸!”
……
几个押解的官差围着火堆烤火。
旁边靠近树林的地方,一溜几十个人衣衫褴褛,手脚被锁链缚着连在一起,拴马一样拴在树上,赫然是昔日权倾朝野、显赫大乾的陆家。
陆修元在最前面,本来年纪就大了,身形佝偻,加之现在饥寒交迫,整个人蜷缩成一团,极为窘迫的样子。
他身后,陆家女眷和公子小姐们,个个低着头,面孔苍白,浑身抖如筛摆,肉眼可见地狼狈。
“……娘,我饿,我还冷。”不知是哪房的小孩低声啜泣。
很快,这啜泣声连成一小片,似乎是怕官差打骂,也不敢发出具体的声响,声音闷在各自手里,像蚊虫在哀嚎。
怎料,官差还是发现动静,有人抽出腰上鞭子走上前,不问缘由地便抽,“老子伺候你们上路都没哭,你们这些蛀虫哭什么!”
一时间,躲得躲,尖叫的尖叫,林子里乱作一团。
陆修元一直垂着头,对这些完全视而不见。
无可奈何的事,何必再去送死。
即便他现在生不如死,可说不准有一日皇上大赦天下,他就又活过来了。
又或者,哪日皇上想起他,他还有机会回到京都。
“怎么了这是?吵吵嚷嚷地,麻雀儿都飞走了。”
一道娇柔的女声,突兀地响起,所有人瞬间定住,转头看去。
就见高头大马上,男子玄服金冠拥着身披红狐披风的少女正望过来。
姜梨倾身往前探了探,发现什么似的弯唇,“呀,瞧你们个个面上都刺了字,我差点都没认出来,原是陆家贵人啊……”
说完娇笑出声。
流放的人为防身份替换,也为了惩戒,都要施以黥刑。
陆家人自然免不了,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一个人的额角都有一个“流”字。
听得姜梨的话,每个人的表情都难堪至极。
只有三夫人站起身激动大喊,“陆悬!”
“你还喊他干什么?!若不是他,我们陆家会成这样?!我们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?!”六夫人用力推她。
四夫人附和,同样怒目厉叱,“他就个白眼狼!是祸害!是陆家的罪人!”
三夫人趔趄倒地,后面几个人连带着摔倒,霎时哀嚎声阵阵。
“娘,您怎么样?”陆砚爬起来,忙去扶三夫人,见她无事,这才恶狠狠地瞪向陆悬,“你还有脸过来?!你做的好事,把娘害成这样,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过来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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