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梨见他们不动弹,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,“不愿意?”
她只清清淡淡说了两个字,所有人却都看出她眼中明晃晃的杀意。
“……我,我来。”一道细弱的声音响起。
众人看过去,见陆蔷缓慢站起身。
她面色麻木,只有一双眼睛泛着晶亮的光。
她每走一步,身边的人为锁链所迫,必须往她那个方向去。
于是很快,一堆人围到陆修元身边。
陆修元抱腿坐在地上,脸上镇定的表情寸寸龟裂,老脸上,沟壑枯藤一般搅动在一起,“你敢!我是你祖父!”
他声音凶狠,试图喝住陆蔷。
陆蔷滞了瞬,然而很快冷笑道:“我为什么不敢?你这个老不死的,何曾有一日真正做过我祖父,你只怕……连我的名字都记不清。”
说完毫不犹豫地抽出他膝弯上的剑。
陆修元痛得嘶声惨叫。
所有人都跟着一抖。
姜梨坐在马背上咯咯直笑。
快意如潮水海浪般在她胸口起伏,她感到舒爽,感到畅快!
荒无人烟的山道,白雪皑皑,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,惊的鸟雀纷纷振翅飞走,树丫上的雪扑唆往下掉。
那叫声不停,一声接一声。
随着每一次嚎叫,姜梨的笑也越来越兴奋。
她的眼被血色覆盖,那是仇人的血,那血叫她从眼里到心底都在颤栗。
她觉得欢喜,欢喜的想哭泣。
爹,娘,女儿替你们报仇了。
陆悬双臂紧紧环着她,侧头在她鬓角吻了下。
“阿梨,开心吗?”
“开心,这是我来京都以后,最开心的一天。”
姜梨看向陆修元,他周身的雪已然成了血海,身上血肉模糊,然而人还是有意识的,痛到脸面扭曲,出口便是血沫。
一个又一个陆家人上前,抖着手往下割,血腥而恐怖的画面,见者欲呕。
三夫人和陆砚定着没动,浑身都在颤抖。
终于,三夫人忍不住啜泣着喊:“陆悬,够了,杀了他吧,够了,真的够了……”
陆悬闻若未闻,双眸波澜不惊,盯着那处。
饶过他?
那谁来饶自己?
他自己都无路可走。
不知过了多久,呻吟声终于逐渐消停。
姜梨直到这时才慢悠悠地抬手,举剑正要下手的那个陆家小姐瞬间松了口气,瘫软在地上。
“剩下的就交给鸟雀。”她轻笑一声,看向众人,“至于你们,这辈子就在崖州为所有被陆家迫害的人……赎罪吧。”
一勒缰绳,马蹄飞踏着调转了个头。
“阿梨姑娘!你带我走吧!”突然,有人叫出声。
姜梨看过去,就见陆蔷眉眼热烈望着她,“你带我走,我做你的刀,你让我做什么都行!你答应过我的,让我富有陆家,让所有人在我面前跪下。”
姜梨扯唇,“我没做到吗?我帮你把陆家都毁了,还不满意?”
“不要贪心哦。”
陆蔷眼里的光寸寸破灭。
陆悬最后侧头望了眼三夫人,对方双眸含泪,脚步踉跄着向他走了几步。
他收回视线,朝笔耕轻点下巴,驾马疾驰而去。
他无法违背姜梨。
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她这一路以及在崖州的日子比别人好过,这是他为人子,最后能为她做的。
至于其他,就让他死后在炼狱里,受业火焚身之痛来偿还吧。
反正,他这样的人是不配有来生的。
入夜之后,马儿才行到京郊。
“送我去揽月楼。”姜梨面上恢复平静。
陆悬自然听她的话。
到揽月楼门口,他先翻身下马,而后去抱姜梨。
姜梨却已经轻巧地自己滑下。
陆悬手里一空,心里也一空。
待跟上她的脚步要进去的时候,姜梨回头,“哥哥先回去吧,今夜我留在这里陪祖母。”
说完不等他反应,人已经跨入门槛,很快拾阶而上。
陆悬怔在原地,垂于身侧的手忍不住握紧。
雪下得大了些,没一会儿,发上肩上便覆了白白一层。
天气冷,他心里更冷,冷得他牙关都开始打颤。
回去?
她在这里,她要他回哪里去?
果然,陆修元一死,他就再无利用价值了。
没有利用价值的人,下场会是怎样呢?
他微微扯唇,露出一个极其惨淡的笑。
姜梨刚走到门口,便听得里面低低的啜泣声,她面色骤变,飞快推开门,“祖母!”
老夫人正靠在床榻上。
她心一松,差点哭出声。
方才那一刹那,她还以为祖母已经……
“是阿梨吗?”老夫人精神似乎好了些,空洞的眼睛望向门边。
姜梨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,“是我,祖母。是阿梨。”
“您这是怎么了?怎么还把小桃给骂哭了?她伺候的不好?”她挤出一抹笑,故意声音轻快地逗她。
老夫人也笑,“祖母哪儿有那么凶?是她瞧着我好些了,高兴哭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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