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,那封信里的字句,已经刻在她心底。
无论她如何否认,如何压抑,那两个词仍会不断浮现。
——女皇帝。
——复仇。
她咬紧牙关,强行压下那股念头。
“不是时候。”
她在心中告诉自己。
“现在不是时候。”
“三哥未尝败绩,大尧正一步步崩溃。此刻若妄动,只会送命。”
“我要忍。”
“要等。”
“等到那一天……”
她眸光一凛,心头杀机闪烁。
“等到三哥露出破绽,我再出手。”
“到那时,不论是萧宁,还是任何人……都不过是棋子。”
她轻轻吐出一口气,身姿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与镇定。
“来人。”
“将昨夜那封信,收好。锁进匣子里,不许任何人触碰。”
“是。”侍女低声应下。
耶律燕回负手而立,望向窗外的天光,眸中光芒深沉。
“萧宁。”
“你自以为聪明,以为能挑动我。”
“可惜……你已经没有机会了。”
她声音低冷,却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。
——
阳光洒落,王城渐渐喧嚣起来。
街头巷尾,皆在传颂耶律丹泽的赫赫战功。
“大尧亡矣”的呼声,像浪潮般涌来。
而殿中,耶律燕回静静立着,心头暗暗发誓。
“你让我动摇过一次。”
“可第二次,我不会再犯。”
她眼神冷冽,似乎已经重新封闭心扉,将昨夜的所有涌动与动摇,都掩埋在无尽的深宫之中。
然而,她心底某个角落,却仍有火苗,在不受控制地燃烧。
那火,名为——“不甘”。
午后阳光,斜斜地照在王城的石板街上。
街头喧嚣,酒楼茶肆人来人往,车马不绝。
耶律燕回并未乘华贵的车驾,只带了两名侍女、两名护卫,装作寻常贵女模样,走进了城中一家酒楼。
她素来心思缜密,不喜在宫中长久停留。那重重宫墙,反倒像牢笼,让她透不过气来。偶尔出宫吃顿饭,看一看城中百姓的模样,倒能让她心境平和几分。
酒楼二层临窗的雅间,摆放着雕花木桌,桌上碟盏整齐。耶律燕回坐下,吩咐侍女点了几样菜肴,便静静地举目远眺街景。
街下熙熙攘攘,行人议论纷纷,无非是“大尧败亡”“三王神威”的话题。她听得耳中,却不显分毫情绪,只偶尔冷冷一笑。
忽然,一声低吟自楼角传来。
那声音清越,带着说不尽的风骨与锋锐。
“烈火焚宫阙,孤影泣残星。若问长空志,谁人敢称王?”
诗句落下,酒楼里许多客人只是笑言“又有酸秀才做诗”,并未在意。
可耶律燕回心口,却陡然一震。
她转过头,循声望去,只见楼角一处,坐着一名灰衣客。
那人身形消瘦,面容半隐在阴影之中,手中端着一壶酒,仿佛只是自斟自饮。
可那一首诗,却如刀锋般直直切入她心底。
烈火焚宫阙,孤影泣残星。
这八字,不正是她这些年来的真实写照?
她心底微颤,却面上不显分毫,只轻轻敲了敲桌面。
“去,把那人请来。”
侍女领命而去。
不多时,灰衣客缓步走到她桌前,微微作揖,神情平静:“多有冒昧。”
耶律燕回目光冷冷,淡淡道:“既然来了,坐吧。”
灰衣客不推辞,径直坐下,抬眼望向她。那双眼眸深邃如渊,带着莫测的光。
“公主殿下。”
他开口,声音低沉,却一字一句,仿佛在敲击心弦。
“信的事情,思考得如何了?”
轰。
耶律燕回只觉脑中一声炸响,指尖险些将茶杯捏碎。
她霍然抬头,目光冷厉,死死盯着眼前之人。
这人……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,当面提起那封信?!
“你……好大的胆子!”
她声音冰冷,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吐出。
灰衣客却不以为意,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殿下不必担心。”
他低声道,神色笃定无比:“此处,早已被布下眼线。不会有你三哥的耳目。”
“这里,是大尧皇帝萧宁的根据地。”
“在此,你大可放心。”
耶律燕回心口猛然一震,瞳孔骤缩。
萧宁的……根据地?
在大疆境内?
她几乎难以置信。
——这人,到底是谁?
他怎敢说出这等话?
更重要的是……这可能么?
萧宁竟能在大疆王城中,布下自己的势力?
若真如此,那三哥掌控的大疆,岂不是暗藏漏洞?
她呼吸急促,几乎要露出震惊之色。
可下一刻,她猛然咬牙,将所有情绪死死压住,冷笑开口:
“荒谬。”
“你以为,几句空言,便能让我信你?”
她猛地起身,气势陡然凌厉,目光如刀。
“来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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