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西艰难地趴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,手指死死扣住边缘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在大自然的狂暴面前,人类显得如此渺小。
她从未想过,一次寻常的出海竟会遭遇这样的灭顶之灾。
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后,她终于看到了模糊的海岸线。
那一线生机让她咬紧牙关,用最后一丝力气向岸边划去。
“人算不如天算……” 她呛着海水苦笑。
感谢自己未雨绸缪的习惯——贴身内衣里缝着的金票和金镑未被海水浸透,让她熬过了最初的狼狈。
既然上天给了她这样的机会,她便不能浪费。
但想到家人和朋友们的担忧,她终究没有直接消失,而是乔装成一位落魄绅士,混在沿海的渔村中,暗中打探班纳特家的消息。
果然,西里斯哥哥不肯放弃。
几天几夜,他带着人手在海岸边搜寻,甚至霍华德公爵府和德文郡公爵府的人也参与其中。
海西躲在暗处,望着他憔悴的身影,眼眶发热。
“哥哥……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? ”
她喃喃自语,既感动于他的执着,又心疼他的不眠不休。
威尔士的海边,风暴过后一片狼藉。
阴沉的天空仍飘着细雨,西里斯站在礁石上,目光死死盯着海面。
渔民们在他的指挥下忙碌地打捞,却始终一无所获。
爱德华多撑着黑伞走到他身旁,沉默片刻才开口:“西里斯,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。”
“如果躺下,我会梦见她被海浪卷走的画面。”西里斯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石磨过。
爱德华多叹了口气: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怎么不是?”
西里斯猛地转身,眼中布满血丝。
“如果她不替我去检查珍珠养殖场,她根本不会上那艘船!她是为了帮我……而我甚至没能保护好她!”
爱德华多按住他的肩膀,力道坚定:
“海西决定的事情,没人能拦得住。你知道她的性格——她认定的事,就一定会去做。”
西里斯一拳砸在身旁的断木上,木屑刺进皮肤,血混着雨水流下:
“那我至少应该坚持陪她一起去!而不是让她独自面对风暴!”
爱德华多沉默片刻,低声道:“自责没有用。我们现在能做的,就是继续找——活要见人,死要……”
他顿住,终究没能说完那个词。
西里斯闭上眼,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,分不清是泪是水。
“她必须活着……她必须。”
爱德华多望向晦暗的海平线,声音轻却坚定:“人算不如天算……但我们至少得把‘人算’做到极致。”
这次的风暴完全超出了他和海西的预期,二人本打算在从威尔士回到牛津的路上,安排一场泥石流的事故。
爱德华心中隐藏一个念想,也许海西是趁机躲藏了起来。
海西望着西里斯被雨水浸透的背影,胸口一阵刺痛。
她几乎要迈出脚步,想要冲上去告诉他——“哥哥,我还活着。”
可就在这时,远处的泥泞小道上,一辆低调的黑色马车缓缓停下。
车身没有任何家族徽章,但车旁站着的随从如此的眼熟,那是德文郡公爵身边信任的心腹。
海西的呼吸骤然一滞。
——他怎么会在这里?
按照社交季的日程,德文郡公爵此刻应该忙于安排与德比伯爵家的联姻事宜。
那个傲慢的男人向来把利益算计得精准无比,绝不可能浪费时间亲自来海边搜寻一个“失踪的情妇”。除非……
除非他怀疑她没死。
海西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斗篷边缘。他仔细回忆,最后一次离别时发生了点点滴滴,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。
那是良心发现?海西摇了摇头,觉得这个理由并不够充分。
海西的手指有节奏的来回敲击,“如果不是在自己身上发现了破绽,那就是爱德华……”
雨丝愈发密集,冰凉的触感让她陡然清醒。
现在现身,不仅前功尽弃,更会连累西里斯卷入德文郡公爵的报复。
她死死咬住嘴唇,最后看了一眼仍在海边徒劳搜寻的西里斯,终于狠下心转身。
“对不起,哥哥……再等一等”她裹紧斗篷,身影迅速隐入渔村错落的棚屋阴影中。
而马车旁,德文郡公爵正跨下车辕。
他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漫不经心地接过侍从递来的望远镜,镜片反射的冷光扫过海岸线,最终定格在西里斯所在的方向。
海西遭遇意外的消息,让他心神剧痛,第一时间就派人过来搜索。
他不相信那个聪慧狡诈,身手伶俐的少女,就这样彻底消失了。
在路上他接到线报,爱德华公爵准备了人手,在威尔士地区意图行事,具体目的不明。
刚开始他以为是与布特家族有关,但是亨利也私下通知他,爱德华可能打算帮助某人“金蝉脱壳”。
威尔士地区是布特家族的主场,信息自然比他更加灵通准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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