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为敬见她左摇右晃的起身,伸手将她好好扶在石凳上才嗤道:“你都要与你的蓁将军去金漠了,还能照顾我?怕是死前都见不了你一面。”
“父亲……”提到死字,师雪妍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开关,不断脑补师为敬去世时的样子,眼睛一热哭了起来:“我不要父亲死,父亲要好好活着!”
“好好……”师为敬不知她为何哭的如此伤心,拿出锦帕擦了擦她面上的泪。
月光下,师雪妍泪眼盈盈,耳上垂下的玉石耳饰反衬着怡然的月光,竟觉十分耀目。
他的雪妍何时变得如此好看了?
师为敬心道,怪不得将蓁胥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,这淮洛城中的女娘还有哪一位能比得过自家闺女?
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好的。
师为敬先是帮师雪妍擦干净了面上的泪,又转头去看对着月亮吟诗的师亭昱。
他有男子的坚毅俊朗,亦留有学子的隽秀之气。
自己的这一双儿女,不知何时长大了,再也不是会伏在膝头撒娇的年纪了。
他们……
师为敬正感慨着,忽觉膝上一重,师雪妍与师亭昱一左一右趴在他膝头痛哭流涕。
那模样,像是他快要死了。
他举起手来想打两人背脊,可放下手时又觉不忍,改成了轻拍。
待到子时一过,丹淑听人来报说是后院都没了动静才想起师雪妍来,忙叫了侍从婢女去抬人。
谁知石桌前竟睡过去三人一狗。
师为敬倒在石桌前,师亭昱倒在地上,而师雪妍……抱着米花倒在花丛里……
她叹了一声,忽觉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。
翌日,师雪妍一觉睡到了下午,起身时便听腹中咕咕直叫,她洗漱完毕后前往正堂用些小食,又看见师亭昱坐在桌前,一只手捏着信笺,一只手揉着眉心。
“兄长宿醉头疼?我让丹淑给你熬些醒酒汤来。”
“不必。”师亭昱让她坐下,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师雪妍:“魏诩在牢中自尽,陈安抵死不认,加之皇后力保,此事被陛下暂时搁置了。”
魏诩如此怕死的一个人想必不会自尽,御庭司的牢房都不是铁板一块,丞令台更不必说,师雪妍没有太过惊讶,只是看师亭昱的神色似乎觉得此事走入了死胡同。
难道真要就此放过伤害自己和父亲的嫌犯?
当然不会,皇后既然将利刃对准了师家,师雪妍便不会逃避。如今的皇后不过是强弩之末,陛下不是不知她做的那些事,想必心中早有定论,但无真凭实据很难说服那帮老臣。
陛下差的是一个契机,她便要将这契机找出来。
陈安便是一个突破口。
“兄长,我想见一见这次绑我的匪徒。”虽只有他们老大见过陈安,但其余人皆与魏诩打过几次照面,或许从他们身上能找出蛛丝马迹也说不定。
师亭昱听后蹙眉道:“此事交予丞令台,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家里。”
师雪妍觉得这番话很是熟悉,仔细一想才记起淮安王也说过,怎得都让她老老实实待家里,虽说她也发过誓不参与这些争斗,但如今皇后都动手加害师家了,她若是再后退,怕日后再无安宁日子过了。
她腹诽一番,乖乖点头,待师亭昱出门后才偷摸着去了丞令台。
袁黎正审着扒窃的小案子,一旁的差役罗卫在他耳边道:“师姑娘来了,说有事要找您……”
袁黎看他一眼,道:“让她去后堂。”说罢又看向堂上下跪的两人,叹了一声:“你们二人可说完了?”
堂下二人皆答“是”。
袁黎坐在椅子上神情惫懒:“孟武,你说李衡偷了你的东西,依据便是这个钱袋,它是你妻子亲手缝制的,对吗?”
孟武还未答,李衡便急道:“大人明鉴!那分明是我的钱袋!他一卖猪肉的,家里还有瞎眼老娘和摔断腿的小儿子,怎会用如此名贵的布料做钱袋?”
“言之有理……孟武,你如何会用如此名贵的布料来做钱袋?”袁黎打着哈欠问道。
“大人!这真是我在钱氏布桩买的布,钱老板常在我那买肉,他定能认出我!”
“我是问你哪里来的钱。”
“我……我卖肉……得……得的钱……”
袁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:“钱氏布桩的布一匹价格在三百至五百文,你十四文一斤的猪肉,除了本要卖多久才能得这匹布?”
孟武百口莫辩,却又不敢说出这钱的出处,只得捂着脸哭了起来。
李衡见袁黎微微蹙眉表情不耐,暗地里冷冷一笑,就等着看孟武吃瘪。然而袁黎是何等狐狸,他将钱袋丢到李衡面前,道:“李郎君点点数,莫要少了才是。”
李衡大喜过望,连忙磕头跪谢:“丞令史大人英明神断!”待李衡数过之后,便回道:“一分不少。”
“哦?”袁黎笑道:“真不少?”
“分文未少。”
袁黎在李衡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起身,他走到孟武的面前,挑眉道:“你也数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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