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谷铭详说了那晒盐的事儿,一些人低头沉思。
显然还未能完全消化谷铭这番奇谈怪论。
有人小声嘀咕着:“靠日头晒盐?这听着太悬了,真能成吗?”
为首的汉子眼中闪过几分狐疑,却也被谷铭的话吸引。
他试探着问。
“大人既有此志,可有过试验?这晒盐之法,能保证比熬海煮盐更有用处么?”
谷铭并未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道。
“试验?诸位行商多年,难道未曾想过世间变化之无穷?这晒盐,便是应天时,借地利而为之,何来不成之理?”
有几人不禁轻声附和。
“大人所言有理,只是……真能如大人所说那么简单?”
为首的汉子则陷入沉默,眉宇间隐现挣扎。
半晌之后,那汉子一拍大腿,似乎将心一横。
“好!听大人的,我等愿试试看!反正现在走私也不好干了,总得寻条活路。只是……”
他话锋一顿,目光深深地看向谷铭。
“此事若真如大人所言,我们喝汤,您喝肉。可真要做赔本买卖,咱兄弟们也不会傻到把命搭进去。”
谷铭眸光不变,仿佛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所保留。
他负手而立,当即笑道。
“放心。既然是让你们跟着我做事,我自然不会自断后路。无论结果如何,此次开局,我担七分风险,你们担三分,共进共退。”
这番话一出,众人看向谷铭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复杂。
有敬佩、有好奇,还有难掩的几分佩服。
敢深谙局势,又如此敢作敢为之人,他们还是头次见到。
为首的汉子咧了咧嘴。
“大人,您当真是把我们草莽当兄弟看待啊!”
谷铭点点头,目光轻扫。
“很好。不过,各位听好了,这虽是试行,却不可掉以轻心。从此刻起,临阳郡之盐,便是我大秦一手掌控,你们若有人敢暗中犯规贩私盐,即便只是一包,呵,那后果不用我多说吧?”
这一句话看似轻描淡写,却暗藏肃杀之意,霎时令众人脊背发寒。
他们连忙应声。
“不敢!大人,绝无此事!”
谷铭微微一笑,语气稍缓。
“很好。若都明白了,我还需与你们详谈后续事宜。别忘了,从此以后,你们不再是贩私盐的草莽,而是燕郡盐道的掌舵人。”
众人闻言,不由得热血上涌,仿佛真被谷铭指引出了一条新天地。
谷铭一行人来到海边盐滩,此处本就是当地盐民煮盐之所。
滩涂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土灶,一口口铁锅架在灶上,锅底的黑灰厚得像铁甲。
空气中弥漫着咸腥味,夹杂着柴火燃烧的烟熏味。
谷铭指着这片滩涂,对身后的商队众人说道。
“就在此处,依地势挖出许多浅池,或大或小,引海水灌入其中。”
众人虽不明其意,但见谷铭胸有成竹,便也依言而行。
当即唤来附近正在煮盐的盐工,开始挖池。
这些盐工大多皮肤黝黑,衣衫褴褛,常年在烈日下劳作。
让他们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。
他们对谷铭一行人的举动感到十分好奇,又不敢上前询问,只在远处窃窃私语。
“这些人要做什么?好好的盐滩,挖这么多坑作甚?”
一个老盐工疑惑地问道,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不解。
“谁知道呢,看他们衣着光鲜,不像咱们这些苦哈哈的,莫不是来寻乐子的?”
“嘘,小声点,别让他们听见了。”
老盐工提醒道,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,这伙人来者不善。
谷铭将众盐工的反应尽收眼底,他走到他们面前,朗声说道。
“诸位不必惊慌,本官乃是大秦司空,今日前来,便是为了改进这煮盐之法。”
“司空?”
众盐工面面相觑,这个官职他们只在听说书人嘴里听过。
今日竟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,不由得让他们又惊又惧。
“官老爷,您……您这是要做什么?”
老盐工壮着胆子问道,他心中充满了疑惑。
“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煮盐之法,小的们都熟练得很,怎么还要改进?”
“是啊,大人,这盐不都是这么煮出来的吗?小的们世世代代都这么煮,也没出过什么差错。”
谷铭微微一笑,解释道。
“如今世道变化,旧法已然落后。本官此次前来,便是要教你们一种新的晒盐之法,无需耗费大量柴薪,便可产出更多的盐。”
众盐工听得云里雾里,他们从未听说过晒盐之法,心中充满了怀疑。
“晒盐?这怎么可能?盐不都是煮出来的吗?”
老盐工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“大人,您莫不是在说笑?这日头再毒辣,也不能把海水晒成盐啊!”
谷铭并不理会他们的质疑,而是指着已经挖好的盐池说道。
“诸位且看,只需将海水引入这些池中,待日头暴晒,水分蒸发,便可得到白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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