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更劲,吹得旗帜猎猎作响。
李允隆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居住了二十年的皇宫,于是转身登上御辇。
姬皇后一步三回头地跟了上去,眼睛同样透着一抹不舍。
按说,她是李锋的母后,即便留下来亦不会有性命之忧。只是这皇室的水比外人想得要深得多,她从来都不喜欢将性命交到他人手中。
李荣春站在原地,目送御驾缓缓驶出北安门。
直到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,她才转身对身边的太监陈安淡淡地吩咐道:“召集六部尚书,即刻议事。”
陈安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领命而去。
他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十分低调的长公主,行事竟如此雷厉风行。如此看来,那些认为她守不住都城的人,恐怕是要失望了。
议事殿内,烛火通明。
在京城的六部尚书已到其四,唯有刑部尚书孙继宗迟迟未至。
“孙大人何在?”李荣春端坐于龙椅左侧的监国座上,声音不怒自威地质问道。
礼部尚书周礼擦了擦额头的汗,显得紧张地汇报道:“回殿下,孙大人称病告假……”
其实在场的官员心里都宛如明镜一般,此刻告假在家,必定已经打起小算盘,甚至已经选择投“敌”了。
“病了?”李荣春冷笑一声,于是提高声调:“即刻传本宫口谕,抬也要把他抬来。一个时辰内不到,以抗旨论处。”
殿中众臣面面相觑,脸上都涌起凝重之色。
谁也没想到这位看似柔弱的长公主竟有如此威势的一面,亦或者是他们此前都忽略这位热衷于骑马射箭的长公主,她如今是准备将军旅的那一套带到朝堂之上。
“喏!”青鸾军的副将武胜燕身披黑甲,显得杀气腾腾地拱手道。
仅仅不到半个时辰,刑部尚书孙继宗便匆匆赶来。
他年近六岁,面容苍白,身上的官袍穿得并不算整齐,只是此刻的眼睛充满着怒火,进殿时甚至没有向李荣春行礼。
“孙大人病得可真巧呀!正好叛军围城,你这位刑部主官就卧病在床?”长公主李荣春知道她手下行事鲁莽,但还是略带嘲讽地道。
孙继宗想到刚刚被杀的忠仆,亦是强压心头的怒火:“殿下何必咄咄逼人?老臣近日确实身体不适。况且,守城之事自有京军负责,刑部不过是……”
“住口!”李荣春突然拍案而起,声音如冰:“孙继宗,你身为六部尚书,不思守土之责,反而推诿搪塞,该当何罪?”
此话一出,殿内一片死寂。
孙继宗脸色铁青,显然没料到会被当众训斥。
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报国之心,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刑部尚书。此前他倒是数次上疏劝谏,更是阻止向伪齐割地赔款卖公主,但最后的结果呢?
现在的都城根本不是他一个刑部尚书是不是尽责的问题,而是这个朝廷早已经腐烂不堪,谁来了都挡不住李锋的脚步。
李荣春不等他回应,于是继续道:“传本宫令,即日起,十八至五十岁男子皆需登记在册,随时准备征召入伍。十六至三十的女子,全都编入青鸾军,明日到新营训练。各坊市储备粮草统一调配,私藏者以通敌论处。”
作为军旅出身的她,比谁都明白兵员的重要性。之所以她敢于监国,除了拥有固若金汤般的都城,便是这里拥有她梦寐以求的兵源。
只要将京城的女子抓起来,不到三个月,她必定拥有一支十分强劲的青鸾军。
“这……”兵部尚书姜无涯万万没有想到长公主唱这么一出,于是忍不住开口阻止:“殿下,如此强制征兵,恐引起民变啊!”
“民变?”李荣春冷哼一声,目光如刀地扫视在场的重臣道:“等叛军破城,就不是民变那么简单了。诸位大人若怕担责,现在就可辞官离去,本宫绝不阻拦。”
刑部尚书孙继宗等重臣默默交换眼神,最后达成一致。
事情到了这一步,与其跟眼前这位长公主唱反调,还不如继续侍在位置上,好好瞧一瞧这位长公主是真有本事还是草包一个?
李荣春看着无人再敢出声,嘴角不经意上扬:“既然大家都不肯辞官,那么你们就得听从本宫的安排了!姜大人,你负责征兵事宜。孙大人,你务必要做好刑罚工作,一旦发现私通叛军者,杀……”
这一场议事是晚上深夜时分进行的,直到东方泛白才结束。
众臣退下后,李荣春终于显露出一丝疲惫。
她揉了揉太阳穴,对一直守在殿角的副将武胜燕道:“武胜燕,陪本宫去城墙上看看。”
“喏!”武胜燕不明所以,但还是规规矩矩地拱手道。
晨光中的曲沃城墙巍峨高耸,李荣春看着这座固若金汤的城墙,眼睛透着一抹自信。只要她好好利用这一点,必定可以扭转乾坤。
李荣春的眼睛深邃,亦是瞧着城里城外。
城外,叛军的营帐如乌云般蔓延至天际,此刻正在那里跑马叫嚣着。城内,百姓们惶恐不安,不知明日命运如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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