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老夫人恢复神智那日,听闻沈家满门罹难,当夜便悬梁自尽了。”
话落,十七瞪大了眼睛,身后剧痛都顾不得了:“怎么会...”
“顾明昱当场呕血昏迷,现在沈宅灵堂连个主事之人都没有。”
温瑾川按住他发抖的手腕,无奈摇头:“他主动留下操持丧仪,说要替顾辞尽最后一份孝心。”
“所以沈阁主是被这事耽搁?”
“嗯。”
窗外晨鸟啁啾,衬得屋内死寂更甚。
十七突然失神,想起顾辞方才羡慕的眼神,那人还不知自己的亲人又少了一个。
温瑾川替他擦干嘴角的污渍,柔声道:“我本想找个时机将此事告诉他,可最近事情太多一时忘了。”
所以,顾辞没有见到沈老夫人最后一面... ...
想到这的十七,心都跟着揪紧。
“沈老夫人是他最敬重的人,他...可能会承受不住...也许...不该告诉他...”
温瑾川沉默了会:“他总得知道。”
午时三刻,顾辞正在后院劈柴。
不知怎的,近日来他总心神不宁。
后方枯木被踩响,他本能地回头,看见十七扶着竹竿站在三步开外。
“你不要命了?”顾辞扔下斧头去扶他。
十七借力站稳。
“我来看看你。”
顾辞笑道:“我有什么好看的?”
十七抿了抿唇,面露难色。
见他神色不对,顾辞笑意渐渐敛去:“怎么了?”
十七沉默片刻,终于低声道:“顾辞... ...你喜欢待在这里吗?”
顾辞一怔,随即点头:“当然。”
他语气轻松,可眼底却闪过一丝黯然。
十七看着他,喉间发紧:“喜欢就好。”
“你怎么了?”
“没事,只是最近与你相处甚少,怕你烦闷。”
顾辞望着十七苍白的脸色,伸手扶住他摇晃的身子:“你伤成这样还操心我?”
竹影吹动间,十七喉头动了动,终是哑声道:“沈老夫人...殁了。”
话落的瞬间,顾辞的眸子肉眼可见的睁大。
他踉跄着后退,十七忙去搀他,却被反手攥住手腕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前阵子...具体时日不清楚...”
十七感觉掌下的手臂在发抖,“但你放心,是沈阁主亲自主操的丧仪...沈老夫人已经下葬了...”
话未说完,顾辞突然转身就往院外跑。
十七急追两步,身后伤处撕裂般疼起来。
眼看那道青色身影要消失在竹林尽头,他咬牙提气纵身,凌空翻到顾辞面前拦住了去路。
“让开!”顾辞眼底赤红。
十七张开双臂:“你现在回去...也赶不上...”
“那是我祖母!”顾辞吼出声的瞬间,泪水终于砸在尘土里。他揪住十七衣襟的手慢慢滑落,“最后一面...总得...”
“可老夫人已经入土了...”十七咬牙,满是叹息。
顾辞推开十七,急切着冲向马棚。翻身上马一气呵成,直奔山林入口。
十七忍痛追上去,却被一阵眩晕击中。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,纵身跃上最近的马背。
就在他扬鞭的刹那,一道玄色身影凌空掠来。温瑾川一把扣住他肩臂,硬生生将人拽落马背。
十七跌进熟悉的怀里,只听见头顶炸开一声怒喝:“你多重的伤心里没数?”
“顾辞会出事...”十七挣扎着要起身。
温瑾川直接掐住他后颈把人按在草料堆上:“沈怀卿已到山脚,你是觉得他拦不住?”
十七瞬间僵住。
神色稍缓。
他仰头看见温瑾川紧绷的侧脸,沾着草屑的手悄悄拽住对方袖口,却被反手扣住五指。
“是我冲动了...”
见人冷静下来,温瑾川这才将人打横抱起:“回房。”
刚进房间,十七还是有些不放心,小声说道:“若他们二人没有撞见... ...”
“山脚到这只有一条路,你觉得他们能不能撞见?”
“可是...”
“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心思管别人?五十藤条都打不怕你。”
十七眉目倔得很,固执地望着窗外:“我只是觉得他现在情绪不稳定... ...”
温瑾川眉头紧皱,不想再理他。
十七仰着脸:“就去看一眼...”
“躺着。”
见十七还要挣扎,他直接抽出腰间玉带压在榻边。“再敢乱动,我让你今晚实实在在下不了床!”
十七闻言吓得后背冒汗,连连摇头。
“我不去了...”
温瑾川扯过锦被仔细裹好:“你好好休息,我去看看。”他指尖拂过十七微蹙的眉间,“放心,都会没事的。”
山道上枯叶翻飞,顾辞策马疾驰时,眼前不断浮现祖母那慈爱的面容。
喉间涌上腥甜,被他生生咽下。
拐过最后一道弯时,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烟尘中跃出一匹白马,马背上那熟悉的身影让顾辞瞳孔骤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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