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霆渊在两周后出院。
同时进行的,还有对纪华礼绑架纪清苒一案的审理,以及当初车祸受害者对真正的肇事者纪婉柔的重新起诉。
庭审那天,天阴沉沉的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纪清苒坐在原告席上,目光平静,却不代表心无波澜。
她再次见到了纪华礼。
不过半个月不见,他坐在被告席上,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,西装宽大地挂在瘦削的肩膀上,脸色蜡黄,眼神涣散,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商业人物,早已不复存在。
他一出来,坐在旁听席上的陈玉茹就哭喊着扑了过去。
法警挡住了陈玉茹,全场只能听见陈玉茹的哭声,和她对纪清苒的咒骂声。
从始至终,纪华礼没有抬头看一眼。
法警不得已,只能请陈玉茹出去,庭审这才能顺利开始
开庭后,检方律师逐一陈述案件细节,一张张证据摆在桌上,清清楚楚。绑架计划、转账记录、监控视频……证据确凿,无可辩驳。
纪华礼始终沉默,没有辩驳,没有否认,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。
哪怕律师小声提醒他可以否认某些细节,他也只是摆摆手,低声说:“认了。”
事实清楚,证据充足。
法庭当庭宣判,纪华礼数罪并罚,判处有期徒刑十年。
法槌落下,清脆而决绝。
纪清苒听到了判决,没有喜悦,也没有悲伤,只觉得一切终于有了交代。
法警上前,铐住了纪华礼的双手。冰冷的手铐扣上时,他的肩膀微微一颤,像是这才从长久的麻木中醒过来。
他被押着走了几步,忽然停下,转头看向纪清苒。
“你赢了。”他喉咙发紧,声音低哑。
纪清苒站在原地,眉目平静,没有回应。
纪华礼眼里闪过一丝痛意,又像是苦笑,勉强抬起头:“如果……如果我当初能好好对你,我们是不是也可以……也是一家三口,享天伦之乐?”
纪清苒终于看了他一眼,目光冷淡如霜:“过去的事,没有如果。”
纪华礼的嘴唇动了动,像是想说什么,却只剩一声叹息。他的背驼了下去,眼神里终于浮起迟来的悔意。
他被推着继续往前走,走到门口,又回头,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:“事到如今,我也不指望你能放过婉柔。只是,你妈妈……她身体不好。你能不能……照顾她一下……她毕竟是你妈妈。”
纪清苒没有说话,也没有动,像是没听见一样。
纪华礼怔了一瞬,眼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慢慢熄灭。
他低下头,任由法警押着离开,脚步踉跄,背影佝偻,像极了行将就木的老头子。
纪清苒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法庭的尽头,面色始终平静。
纪华礼的“后悔”,她听得清清楚楚,也看得明明白白。
可那并不是真正的悔意。
不是悔不当初,而是悔棋错一步。
不是愧疚,而是失败之后的低头。
如果今天站在被告席上的不是他,如果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纪董事长,那个一言九鼎、掌控一切的男人,他还会对她露出可怜兮兮的一面吗?
他还会问她过去是否有“如果”吗?
纪清苒冷笑了一下,眼底浮起一丝讽刺。
他根本没变。直到最后,他也只是在试图挽回他所能抓住的一切——陈玉茹也好,“一家三口”也罢,不过是他想利用亲情,让她对纪家剩下的人高抬贵手罢了。
可笑。
她哪里还有什么亲情?
从纪家为了纪婉柔,毫不犹豫推她出去顶罪那天,她就没有亲情可言了。
纪家人从没当她是个活生生的人。
如今不过是败了,才开始扮演一个悔恨的父亲。
她不需要。
纪清苒收回思绪,转身离开。
只是刚走出法庭,就被陈玉茹一道尖锐的叫骂声划破了空气。
“纪清苒!你个白眼狼!”
陈玉茹冲上来,像是疯了一样,一边哭一边打她,撕扯着她的衣服,指甲狠狠刮过她的手臂,“你连你爸都要害!你怎么不去死!”
纪清苒冷冷看着她。
“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?你以为拿到了纪氏就了不起了?你陷害你爸爸,股东们会瞧不起呢,就算纪氏是你的,也存活不了多久了!”
“存活不了多久,不是正好?”
纪清苒冷笑着开口,“你以为我拿下纪氏,是为了把它撑下去?不,我从来没打算让它活着。”
陈玉茹脸色瞬间变了,“你、你说什么?”
纪清苒微微俯身,目光幽深,笑意真诚又恐怖,“我知道纪华礼给你留了不少纪氏的股份,那些股份确实够你下半辈子过得滋润——不过,前提是纪氏还在。但如果纪氏倒了呢?你打算靠什么活?靠你的宝贝女儿纪婉柔?”
她笑意更大,“靠不住了吧。听说陆唯安那边,正忙着和她打离婚官司呢。”
陈玉茹身子一僵,脸色青白交错,眼底浮起慌乱,“你胡说八道!婉柔是陆家的儿媳妇,怎么会跟维安离婚!你这个贱人,见不得我们家过得好,你不得好死!”
她声音尖锐刺耳,像是被戳中了最脆弱的地方,竭力想用咒骂掩盖内心的不安。
纪清苒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仿佛在看一个正在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。
反正,根本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,她也懒得再解释。
她一直等陈玉茹骂累了,才再次开口了,声音冷漠又清晰:“陈玉茹,纪华礼刚才和我说,他后悔了。我忽然就好奇了,你后悔了吗?哪怕一秒,后悔了吗?”
陈玉茹张了张嘴,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她想大声反驳,想再骂一句,但她看到了纪清苒的脸……
酷似纪老太太的脸。
她嗫喏了。
明明是她的女儿,凭什么长得那么像她的婆婆?
她厌恶,同时也恐惧。
长期以来的恐惧。
就是因为这份恐惧,才让她打从心底不愿意承认纪清苒是她的女儿。
她宁愿去偏心毫无血缘关系的纪婉柔,也不愿意面对纪清苒。
“我……”
陈玉茹迟疑着,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可纪清苒已经失去了耐心。
她越过陈玉茹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法庭。
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哭声。陈玉茹瘫倒在地,抱着头,崩溃大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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