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板掀开的刹那,白炽灯光在小棺材上折射出七百道细碎的虹光。棺盖上的金粉字"白朔"突然流淌起来,化作无数小蛇钻进我指尖。我猛地缩回手,发现指甲缝里嵌着的不再是镜渊碎镜,而是 1942年焚纸楼的房号牌残片,每一片都在渗出极小的血月倒影。
"第七百个纸人完成了。"
陈墨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,我看见他站在图书馆的洗手间镜前,指尖捏着最后一个纸人——那纸人的眼睛是我昨天脱落的眼睫毛,根部还沾着镜渊的雾水。他对着镜子微笑,镜中倒影却举起纸人,让它的嘴巴对准我的方向,像是在啃食我的魂魄。
现实中的我突然摔倒,镜渊的青铜地砖在视野里重叠。等我在镜渊核心站稳,发现七百面碎镜都映着同一个场景:我的宿舍床底,小棺材的棺盖正在缓缓滑开,露出里面穿着寿衣的"我",寿衣上绣着的不是花纹,而是镜渊所有的往生符。
"守镜人必须每隔七天返回肉身。"书生虚影在镜渊顶部摇晃,他的锁链上多了七百个纸人吊饰,"但你的肉身已经开始尸化,看看现实吧。"
最近的碎镜映出校医院停尸房。我的尸体躺在不锈钢床上,脖颈处的勒痕变成了镜面材质,能看见镜渊里的我正在奔跑。当陈墨推着清洁车走进停尸房,尸体的手指突然扣入床单,床单下露出的,是和镜渊地砖相同的祭坛纹路。
"他要把你的尸身做成血月道人的容器!"书生虚影的锁链发出断裂声,"纸人术需要七百个载体,而你的尸身,就是第 701个——也是最关键的核心载体。"
镜渊深处传来棺材滚动的轰鸣,我看见 1942年的青铜棺正在靠近,棺盖缝隙里溢出的不再是桂花香,而是停尸房的福尔马林味。棺盖打开的瞬间,里面躺着的竟是陈墨,他穿着血月道人的黑袍,胸口嵌着我在镜中血祭时丢失的镜渊碎镜。
"白朔,你以为成为守镜人就能逃脱?"陈墨的声音从棺内传来,他的眼睛是两片完整的铜镜,"镜渊的七百个轮回,不过是本座为你准备的养尸池。现在,该换你躺进棺材了。"
现实中的陈墨同时动作,他从清洁车下抽出纸幡,幡面扫过我的尸体。尸体突然坐起,眼中泛着和陈墨相同的铜镜光芒,抬手扯开胸前的衣服——我的心口处,祭坛纹路正在转化为血月道人的核心符印。
"用断剑刺向自己的心脏!"书生虚影将最后力量注入断剑,"那具尸身早已不是你的,真正的你,在镜渊第一次崩塌时就该死去!"
断剑在我手中发烫,剑身上的血字疯狂闪烁,最终凝成:「刺向尸身,镜渊永存;放过尸身,万界同坠」。镜渊碎镜突然全部飞向现实,嵌入尸体的七窍,让它看起来像个由镜子拼成的怪物。
我咬碎舌尖,用血在断剑上画出镜渊核心的符文。当剑尖刺入尸体心口,现实与镜渊同时震动。停尸房的瓷砖裂开,露出底下的血咒祭坛,而镜渊的青铜地砖上,浮现出我真正的肉身——蜷缩在 1942年的焚纸楼废墟里,脖颈处没有勒痕,只有一道与断剑等长的伤口。
"原来如此......"我看着碎镜中拼凑的记忆,"1942年的书生就是我,血月道人用轮回术让我不断转世,每次都在血月之夜成为自己的祭品。"
陈墨的虚影在镜渊崩溃时大笑,他的身体化作血月道人的本体——一团由七百个纸人组成的黑雾,每个纸人都拿着不同年代的断剑。"没错,从你在图书馆捡到地方志的那一刻,就掉进了本座七十年前设下的局!"
断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,书生虚影与红旗袍女子的残魂同时浮现,他们的身体融入断剑,在剑刃上形成完整的守镜人战纹。"白朔,用断剑斩开镜渊与现实的连接!"红旗袍女子的声音里带着解脱,"我们的魂魄本就是你的碎片,现在该让一切回归原点了。"
我挥剑斩向血咒祭坛的核心,断剑同时贯穿现实与镜渊。停尸房的陈墨发出惨叫,纸人黑雾被吸入断剑,而镜渊的青铜棺突然炸裂,露出里面堆积的七百具尸体——每具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校服,脖颈处都有镜渊的勒痕。
当镜渊彻底崩塌,我发现自己站在 1942年的焚纸楼前。红旗袍女子穿着守镜人的服饰,递给我一本崭新的地方志,封面上没有血月,只有镜渊的平静水面。"这是没有诅咒的世界线,"她微笑着指向远处,"你的肉身还在图书馆睡觉,而陈墨,只是你梦里的执念。"
我翻开地方志,第一页写着:「雾魇镇传说,始于一场被遗忘的镜渊之祭」。但当我抬头,发现她的眼睛又变成了青铜镜,镜中倒映的现实世界里,我正从图书馆的书桌上惊醒,右手背新浮现的血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:
「镜渊已崩,轮回未止,你在 1942年的棺中镜像,将成为下一个血月之夜的祭品——而这一次,没有人会告诉你,该刺向哪一具尸体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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