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眸中已是一片冷冽。
袖中的青铜哨子被握得发烫,只待那最坏的一刻到来。
远处传来脚步声,顾知行瞬间绷直了身体。
然而来的只是一个小太监,端着茶盘匆匆而过。
他缓缓吐出一口气,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。
夜色愈深,宫墙内的博弈仍在继续。
“父皇,她私藏兵马!儿臣亲眼所见!”
太子猛地起身,眼神凌厉的看向谢昭然。
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,竟然没死?
真是命大!
皇帝靠在龙椅上,浑浊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。
肱骨老臣们低垂着头,长公主也只是平淡的坐在一旁,事不关己。
“太子所言可是真的?”
皇帝的声音沙哑如磨砂,看向谢昭然。
谢昭然跪在殿中央,背脊挺得笔直:“是真的。”
满殿哗然。
老臣们交头接耳,长公主的茶盏“当”地一声磕在案上。
谁都没想到谢昭然竟然就这样直接承认了,私藏兵马这是多大的罪啊!
“是谢家的兵马。”谢昭然的声音清凌凌地压过嘈杂,“是三年前被污为叛军的,谢家军。”
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大殿。
太子脸色骤变,手指不自觉地抽搐。
谢昭然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卷染血的帛书,双手高举过顶。
那帛书边缘已经泛黄破损,却仍能看清上面斑驳的血指印。
皇帝让人将帛书拿上来。
“建安十二年冬,太子殿下亲赴幽州。”她的声音不轻不重,却字字如刀,“以十万两军饷为饵,以兵符相诱,要幽王谢景开关放北狄入城。”
殿内烛火突然摇曳,映得她眼中似有泪光闪动。
“幽王当时只说了一句话——‘谢家世代守的是大雍的疆土,不是太子的私库’。”
谢昭然喉头微动,“当夜子时,在京都中的谢府就起了那把火。谢家的老弱妇孺,上下三百七十四口人,无一生还。”
老太监的手抖得几乎捧不住帛书。
皇帝展开时,太子的私印赫然在目,旁边还按着几个血手印。
“这些是户部近五年的暗账。”谢昭然又取出一本册子,纸页间还夹着干枯的血迹,“太子殿下克扣的军饷,全都变成了北狄大皇子帐下的刀剑。去年冬天,幽州守军饿得啃皮带时,北狄人正用我大雍的白银打造攻城锤。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轻,却越来越刺骨:
“三年前的腊月初八,幽州滴水成冰,谢家军正在城头抵御北狄第七次进攻,背后却突然射来了带着大雍纹路的箭。”
“他们到死都不明白,为何大雍的箭,会射向大雍的将。”
老太监颤抖着接过证物。
皇帝展开军报,上面太子的朱批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“谢家男儿,没一个死在逃跑的路上。”谢昭然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焦黑的布料,“谢小将军被乱箭射死在城门下时,手里还握着被血浸透的军旗——那上面绣的,是咱们大雍的龙纹。”
殿角传来压抑的抽气声。
“最可笑的是……”谢昭然突然轻笑一声,眼底却结着冰,“他临死前还在喊‘小心流矢’——他以为射来的,是北狄人的箭。”
太子猛地踢翻案几:“满口胡言!”
谢昭然不避不让,反而上前一步:“太子殿下可知,谢家军规第一条是什么?”她突然提高声调,字字泣血,“‘宁可战死沙场,绝不刀指同胞’!”
“那一晚的箭,本该射向北狄人的喉咙,却钉在了自己人的心口。”
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中,谢昭然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:“幽州城墙上的血还没干透,太子殿下就用谢家军的头颅,换来了北狄人的五座金矿。”
她抬起眼,看向龙椅上的皇帝,“陛下,这就是您要的太平盛世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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