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老天就是爱戏耍她,不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,就爱看她无措的狼狈样,
早一点晚一点都好,为何偏偏是现在...
从沈府到东市口正好半个时辰,她必须马上做决定。
“夫人,吴夫人问您什么时候好。”
门被叩响三下,酒酿慌忙地把小碗丢回去,随手套了件浮光蜀绣裙就出去了。
一进门前厅大门就看在场人全部起身,
酒酿粗略地看了眼,大娘身边坐着个年岁和她差不多的女子,侧座上端庄地坐了个小姑娘,一身水蓝色,很是娇俏讨喜,
看着刚及笄的年龄,一切顺利的话,应该就是她未来的弟媳了吧。
若是平日,她会笑着和她们聊上几句,可眼下心里纷乱到不行,只朝她们点点头,就在主座上坐下了。
众人喝茶聊天,她一个字没听进去,
目光投向门外,
那潭池水在落日的照耀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,
翠玉如意簪的碎块就在池底...
“六六...”
“六六!”
大娘的声音把她飘出门的魂给叫了回来,“想什么呢魂都没了。”
小姑娘笑道,“叶夫人是在看池子呢,我刚刚来的时候瞧见里面有许多小鱼,有趣得紧,姐姐陪我一道再去看看可好?”
酒酿一怔,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活泼,
屋里两个长辈谈婚论嫁,喜气洋洋,酒酿只觉憋闷得慌,便带着小姑娘一同出去了。
从拱桥往屋里望去,只能隐约看见两人聊得起劲,偶有阵阵笑声传来,
小姑娘靠着桥栏开口,“姐姐,我叫阿月。”
酒酿笑道,“你可以叫我六六。”
阿月扬眉,“六六...”
“是你情郎给你取的吗?”
骤然瞪大了双眼,酒酿差点没摔一跤,“你在说什么啊?”
阿月道,“阿月这个名字是我心上人给取的。”
“我有相好,自幼一起长大,但我阿娘为了给哥哥谋个好前程非逼我嫁给叶家。”
“我不愿意,她便要死要活地威胁我。”
“可凭什么,凭什么我就要为了兄弟的前程抱憾终生。”
“姐姐,求你告诉叶青,让他不要同意这么婚事可好...”
她说着向酒酿躬身行礼,一改满面笑容,眼中满是恳切和哀求。
酒酿柔声道,“强扭的瓜不甜,我给你推了这门婚事便是。”
她佩服阿月的勇气,小小年纪便敢站起来抗争。
阿月似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,背诵了一肚子的话一点没派上用场,脑子一转,立马想到了原因,
“姐姐也有心上人,对不对。”她压低了声音道,
定是这样,后宅女子大多迂腐,觉得私定终身下贱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合乎礼仪,合乎规矩。
规矩也是人定的,她不觉得规矩就一定是对的,
若这规矩逼着她和不喜欢的男人同睡一张床,那下贱的不是私定终身的她,而是这王八蛋规矩。
本以为沈家主母是个古板之人,没想到竟如此好说话,
她凑近了,稍稍踮脚,在酒酿耳边问,“你不喜欢沈老爷,对吗?”
酒酿笑着摇头,“没有的事。”
阿月耸了耸肩,一转身,撑着栏杆看鱼去了。
池底那团翠绿被水草覆盖了大半,若不细看,很难察觉,
酒酿一眼就知道那团碎玉在哪,就在湖心石左下三寸的地方。
她看了无数遍,
真的是无数遍,
起先带着愤恨和委屈,恨不得跳进池子,把那翠色砸得更碎些,
冷静下了后便是失落,她明白自己在秦意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,
诚然,秦意为了她可以把命都豁出去,但就像大娘说的,秦意那样的人,很多东西都能比命重要,
比如事业,比如尊严。
再后来,好像就释然了,但在不经意间似乎总爱往这红木拱桥上走,怔怔看着鱼群穿梭,最后目光却总会落到那抹碧绿上。
她放不下,即便释然了,接受了也放不下,
因为她还爱着秦意吧。
就算知道那人会抛弃她,也还是爱着他的。
...
里面似聊得差不多了,两个长辈笑容满面,熟络得不得了,边说边走,提着裙摆跨过门槛,
大娘朝她们招手,两人一同上前,在池边停下。
吴慧目光在阿月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,越看越喜欢,眼睛都笑没了,
阿月的娘亲好像要开口,酒酿抢先一步开口,“阿月都和我说了,这婚事...我看就算了吧。”
女人脸色瞬变,上手就往女孩腰上掐!“瞎说,哪来的胆子和叶夫人瞎说!”
阿月被掐得倒抽冷气,眼眶瞬间就红了,吴慧还在状况外,一脸错愕。
酒酿笑道,“夫人,强扭的瓜不会甜,强行绑在一起的夫妻也只会凭生怨恨,阿月既然已有心上人,又何苦逼她。”
“她个小孩子懂什么...可怜天下父母心,我还不是为了她好...”女人说着扯出个谄媚的笑,看得酒酿浑身难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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