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妃屏气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，确定再无一丝声响后，心中虽仍有些忐忑，但还是决定先观察一番再作打算。华妃轻手轻脚地从一侧的内殿缓缓走出来，每一步都迈得极为小心，仿佛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会引起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。

当华妃终于来到外殿时，华妃首先将目光投向了慧明。只见慧明端坐在那里，脸色阴沉得吓人，让人望而生畏。华妃心头一紧，赶忙收敛心神，恭恭敬敬地向慧明行了个礼，轻声说道：“圣母皇太后，臣妾......”然而，话未说完，就被慧明硬生生地打断了。

慧明努力挤出一抹笑容，但那笑容看起来非常不好看，慧明摆了摆手，示意华妃坐下，缓声道：“世兰，你来快坐，这里此刻就只有咱们二人。”华妃闻言，如蒙大赦般小心翼翼地坐到凳子上，然后迅速低下头去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，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触怒了刚刚才发过脾气的圣母皇太后。

慧明则静静地注视着华妃，眼神平淡如水，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。片刻之后，慧明淡淡地开口问道：“刚才我与隆科多的谈话，想必你都听见了吧？”闻听此言，华妃身子猛地一颤，急忙站起身来，再次向着慧明深深施礼，惶恐不安地说道：“圣母皇太后，请恕罪！臣妾并非有意偷听......”

慧明静静地凝视着华妃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庞，缓缓开口道：“这一切都是哀家有意安排让你听到的，现在，先坐下吧。”说罢，慧明的目光移向身旁不远处摆放着的一张雕花凳子，并微微抬起手来朝着那个方向轻轻一挥，示意华妃落座。

此时的华妃心中犹如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，七上八下地跳动个不停。然而面对慧明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命令式的话语，华妃纵使满心忐忑与不安，也只能乖乖地再次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。

待华妃坐稳之后，慧明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，然后用一种满含深意且略带沧桑的口吻继续说道：“想当年，我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，就被送进这深深宫闱之中，成为了你表哥——也就是先帝的妃子。时光荏苒，我有幸坐上了皇贵妃的宝座。……自我入宫中这么些年来，尽管常常承恩雨露，却始终未能怀上龙胎。眼看着青春渐逝，容颜老去，而佟家那边也开始着急起来。他们担心我因长期无子而失宠于圣上。那帮人便想出了个主意！”说到此处，慧明不禁皱起眉头，脸上露出一丝愤恨之色。

稍微停顿片刻后，慧明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：“他们打算将家中的庶女送入宫廷，以便替我受孕生子。可那时的我早已将胤禛视如己出般悉心抚养长大，我们母子之间的深厚情感岂是他人能够轻易取代得了的？再者说了，如果真让佟家的庶女生下皇子，势必会对胤禛日后在朝中的地位造成极大威胁。无论如何，我也是断然不会应允此事的。想必刚才你所听到的那些话，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？”说完这番话，慧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对面坐着的华妃身上，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神情变化当中捕捉到一些什么信息。

华妃微微颔首，沉默不语。慧明则缓缓地陷入了对往昔岁月的追忆之中，轻声述说着胤禛儿时的点点滴滴。

“想当年，我不顾额娘和阿玛的反对，执意收养了胤禛这个小家伙。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、爱哭鼻子的小团子呢，整日里咿呀学语，惹人怜爱。后来，我的悉心照料与教导，他渐渐长成了一个活泼乱跳、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小孩子。这其中的每一步成长，都倾注着我无数的心血！”说到这里，慧明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欣慰而温柔的笑容。

慧明的神情突然变得黯淡下来，仿佛想起了什么令人痛心之事。只见慧明轻轻地叹了口气，继续说道：“不论是曾经那个年幼无知的胤禛，还是如今已然君临天下的皇帝陛下，他始终将我视作亲生母亲一般。可谁知，当我离世之后，胤禛不得不重新回到乌雅氏的身边。那乌雅氏却对胤禛不闻不问，任由年仅十一岁的胤禛独自在后宫中苦苦挣扎求存。每每思及此处，我心中便充满了愤恨与不甘！乌雅氏怎能如此狠心对待我视若珍宝、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？”话音未落，两行清泪已顺着慧明的脸颊滑落而下。

一旁的华妃见此情景，赶忙出言安慰道：“圣母皇太后切莫太过悲伤，皇上对您的一片孝心，那可是日月可鉴！”

慧明缓缓地说道：“生母未必就比养母亲！这一点，我和胤禛就是最好的例证。”慧明那深邃的目光落在华妃身上，而此刻的华妃却低着头，默不作声。

过了片刻，慧明打破了这份沉寂，继续言道：“世兰，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待佟家太过冷酷无情了？”华妃闻言，身体微微一颤，但依旧沉默着。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，许久之后，华妃终于张开了口：“圣母皇太后，佟家再怎么说都是您的母家呀。”要知道，如果换作其他的妃子，面对如此敏感且尖锐的问题，恐怕不会像华妃这般直言不讳地回应慧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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