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手中的笔一顿,稍微沾了下墨水,又继续埋头写字。
“前些时候姨妈过来,你可有见到?这才出去几日啊,感觉就不似往日那般亲热了。”
“听说宝姐姐生了病,也不知现在如何了。我问,姨妈也不说。”
“要不等你好些了的,咱们过去瞧瞧她吧?”
“从前那扇小门开得时候,一天瞧她十趟也不难,现在门被堵了,再看她,得从前门走了。”
“好妹妹,我自己说了半晌,你好歹理我一理啊!”
“一个两个的,怎么都不愿意理我了。”
“他们不跟我好,难道你也不和我好了不成?”
“若真那样,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儿?天地之间没了我,倒还更干净。”
自己这种话都说出来了,黛玉却依旧不理不睬。
宝玉深觉挫败无力,见她一眼也不抬,只能怏怏地走了。
等到人走之后,黛玉才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地出神。
……………
一日,贾政早起上衙,刚行到大门处,就见一群奴仆凑在那里交头接耳,好似欲使他知道,又不好明回,只能咕咕唧唧地说话。
叫来一问,门上的人当即便把张白纸递了过来,“老爷,这是今儿开门的时候,门上面贴着的,上面还写着许多不成体统的话,您一看便知。”
贾政一看,上面写着:
西贝草斤年纪轻,水月庵里管尼僧。
一个男人多少女,窝娼聚赌是陶情。
把贾政气得头晕目眩,“你们不许声张,找找附近还有没有这种纸张,若是有,趁早揭了。”
“再把琏儿给我唤来,就说我有事吩咐。”
等着贾琏神色匆匆地赶来,贾政把手中窝成一团的纸塞给他,“你瞧瞧这个。”
“这种不肖子孙,还是趁早料理了才好。”
“水月庵的一干人,叫赖大去拉回来,不准走漏风声,只说里头传唤。”
“等回来之后,你亲自打发了她们。”
说完一甩袖子,直接上车去了衙门。
贾琏看过之后,也被吓得变了脸色,等送走贾政,心里还在抱怨王熙凤选的人不好。
安排着赖大出城去了,他才慢慢地往家走,脸色却还是铁青。
回到家,原想抱怨几句的,就听见平儿说:“奶奶刚才吐了一口血出来,也不知要紧不要紧?”
贾琏将口中的话咽下去,“本就病着,又是为了什么动着气了?”
王熙凤眼前发晕,却强撑着问他,“刚才听见什么馒头庵,水月庵的,到底是怎么了?下面人嘴里拌蒜一样,半天也说不明白。”
贾琏这才将贾芹的混账事说了出来,“当初你看着他出息,一直朝我力荐,现在做下这等事情来,白叫我在老爷跟前没脸。”
王熙凤听见不是馒头庵的事情发了,心下稍稍安定些许,就听见了他的埋怨。
登时大怒,“我不过是瞧着你们兄弟叔侄的关系好,素日又亲近,想帮衬他一回罢了,谁能想到竟这般不长出息。”
“你常与他在一处,你都尚且不知他的为人,你叫我在家里如何知道?”
贾琏无力辩白,只能勉强说道:“是珍大哥哥跟他亲近,我不过是凑在一起说过几回话罢了。”
“你还在病中呢,别生气动火的,我去见芹儿也就是了。”
说着,起身去了外面的书房。
王熙凤被气得眼冒金星,“他一回来就满肚子牢骚,百般堵我气我,到头来却还叫我别动气?”
平儿赶紧给她捋着胸口,“二爷说的都是气话,不走心的,奶奶权当没听见,别跟他一般见识。”
王熙凤苦笑,“咱们这位爷,一有错处,就只会埋怨我,不是嫌选的人不行,就是嫌事情办的不好。”
“我往日的好处,他是半点儿也看不见,哪回不是这样?”
“我若是每回都认真生气,早被气死了。”
贾琏在家发了一回邪火,真见到罪魁祸首贾芹的时候,肚里的怒气反倒是所剩不多。
将贾芹狠狠骂了一顿,见其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,眼泪流了满脸也顾不上,嘴里还一直求饶,“求叔叔救一救侄儿儿吧!”
“不知谁在坑我?并没有纸上这些事,惹得老爷动气,侄儿便该死了,若叫我母亲知道,更得将我活活打死。”
“求叔叔看在侄儿往日还算孝顺的份儿上,救一救侄儿的性命吧!”
贾琏见其可怜,心里已经软和了三分,也知道贾政最厌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,要真做准了,怕是要生场大气。
与其到时闹得满府不得安宁,不如息事宁人,也不助长了写贴人的志气。
于是亲自教着贾芹到了贾政跟前怎么混赖过去,如何跟赖大求情告饶。
还使人唤了赖大进来,意欲帮着贾芹说情。
赖大一进来,见贾琏的脸色不似含怒,也知道他们爷们关系一向最好,心下已经猜到些许。
“不是奴才多话,实在是芹大爷闹得太不像样子。今日奴才去的时候,他们正喝酒呢,可见纸上的事情也是有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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