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，它强忍着钻心的疼痛，每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。来到主人身边后，它轻轻把脑袋凑过去，用鼻尖温柔地触碰着李国斌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，似乎在呼唤主人醒来。然而，李国斌静静躺在那里，早已没了气息，身体逐渐变得冰冷。

战马似乎并不明白主人已经永远离开，它以为主人只是伤得太重无法动弹。它仰起头，发出一声悲怆的嘶鸣，声音划破长空，饱含着无尽的哀伤与不解。紧接着，它缓缓地趴在地上，四肢弯曲，身躯紧贴着土地，像是在等待主人再次骑上它，奔赴那硝烟弥漫的战场，继续征战四方。

吴奎目睹这一幕，泪水瞬间决堤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，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，号啕大哭起来 。那哭声里，有对战友牺牲的沉痛哀悼，也有对战马通人性之举的深深触动，战场上仿佛只剩下这悲恸的哭声，诉说着战争的残酷。

卫生员小李一路跌跌撞撞从后方飞奔而来，他的双眼红肿得厉害，眼眶里还蓄着未干的泪水，一看便知刚刚痛哭过一场。跑到吴奎跟前时，他已是气喘吁吁，声音因为哽咽而显得断断续续：“老郑，他们几个都完了。”吴奎心里跟明镜似的，不用问也知道小李说的是谁。他默不作声，只是沉重地伸出手，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李国斌，嗓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：“快看看。”

小李强忍着悲痛，蹲下身子，仔细查看李国斌的眼睛。仅仅片刻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，顺着他那满是尘土与泪痕的脸颊滑落。他颤抖着嘴唇，悲痛地说道：“不行了，连长，他已经没了气息，死了。”话音刚落，小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，双手掩面，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。

吴奎紧咬着牙关，眼眶泛红，他悄悄抬起衣袖，快速地擦去眼角即将滚落的泪水。作为连长，多年来在战场上摸爬滚打，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，他曾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变得像钢铁一般坚硬，不再会被悲伤轻易触动。可此刻，看着眼前战友的遗体，他才深刻地意识到，人都是血肉之躯，都是有血有肉、有感情的，又有谁真的能做到对生死离别无动于衷呢？

战场上，战士们正默默地从堆积如山的尸体中，仔细地辨认出己方战友的遗体，将他们小心翼翼地挑选出来，整齐地放置到一起。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，许多战友的尸身已经残缺不全，有的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，与鬼子展开了殊死搏斗，同归于尽。

他们的双手紧紧地卡在敌人的脖子上，那股子拼劲，让活着的人使劲掰都难以分开。无奈之下，战士们最后只能拿起马刀，咬着牙砍向鬼子的尸体，费了好大一番周折，才终于将战友们的遗体与敌人分开。

就在这时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。杨峰等人骑着马，一马当先赶到了现场。紧接着，黄四狗和刘黑子驾驶的两辆摩托车也“嘎吱”一声停在了一旁。众人看到战场上这一片惨烈的景象，都被深深地震撼住了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。他们来不及多做停留，急忙从马上、车上跳下来。

杨峰心急如焚，看到眼前这仅剩下几十人的队伍，心中猛地一沉。他三步并作两步，急步走到吴奎身边，平日里温和的面容此刻因为焦急与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，大声吼道：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我不是三令五申地告诫过你，不要轻易和敌人正面接触吗？怎么现在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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