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忙道:“竹西塘?我当然听说过,我还去过呢,我家是竹山坳的,我有个同窗以前住在竹西塘,每次他家里来人接他时,我都会蹭他家的骡车,有一次天太晚了,我还在他家住了一晚,吃了他阿奶做的红烧肉。”
少年说到红烧肉时,下意识咽了下口水。
赵时晴只觉头发根都立起来了,竹西塘,同窗,骡车,红烧肉!
“你那个同窗该不会是姓杨吧?”赵时晴下意识压低声音。
少年却兴奋起来:“你怎么知道?哦,也对,他现在是状元郎了,肯定很多人都知道他的事!”
赵时晴在心里翻个白眼,你想多了,人家可不想让人知道曾经在竹西塘住过。
不过,这少年居然蹭过杨胜秋的骡车,吃过红烧肉!
赶骡车的不就是自家阿爹,做红烧肉的不就是阿奶?
这少年在竹西塘住过一晚,一定也见过阿娘!
赵时晴嫉妒得想要挠人了,她都没有见过他们,这少年却见过他们,活生生的他们。
她决定和这少年套套近乎。
“你家是竹山坳的?离竹西塘很近吗?”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,赵时晴才有此一问。
“离得很近的,翻过一道山就到了,所以我才蹭杨胜秋的骡车。”少年很开心,也很自豪,状元郎是他的同窗,这件事足够他显摆一辈子了。
赵时晴说道:“离得这么近啊,咦,我去年才去过竹西塘,怎么没听人说起过这地方。”
少年笑着解释:“你一定很多年没有回去了,所以才不知道,我们竹山坳只有二十户人家,进村的路又不好走,县衙的人去一趟很不容易,又没有里正,所以就把我们村划给青竹村了,说起来也有六七年了,不过我们村的人还是习惯说自己是竹山坳的。”
原来如此,赵时晴明白了,青竹村的确离竹西塘很近,而且那是一个大村,至于有多大,赵时晴没有了解过,现在看来还真是大,连山那边的竹山坳也属于青竹村。
赵时晴问道:“我姓甄,你呢?”
少年自我介绍:“我姓林,叫林贤,不过我还没有字。”
赵时晴看向他的书箱,问道:“你是来京城准备后年秋闱的?你的户籍在北直隶?”
乡试只能在户籍所在地参考,杨胜秋能来京城参加乡试,是因为他后来跟着义父落籍韩城,韩城隶属于北直隶,所以他是来京城参加乡试,后来又留在京城参加会试。
今年虽然不是乡试的年份,但是有很多家境殷实的秀才,会提前一两年来京城,比如纪大娘家隔壁那座宅子,就是租给三个外地来的秀才,不过,他们虽然家在外地,却也是北直隶的,而林贤又是吴地人氏,所以赵时晴才有此一问。
林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:“我不是来参加秋闱的,去年我落榜了,我表哥在京城的汇文书院读书,和书院里说好了,我可以过去旁听。其实吴地也有很有名的书院,可我进不去。”
赵时晴来京城有些日子了,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书院,想来是个不出名的小书院。
她没有问林贤千里迢迢为何不选间有名的书院,这还用问吗?有名的书院不是想进就进的,而且人家更不会让旁听。
“汇文书院的旁听收束修吗?”赵时晴问道。
林贤点头:“收啊,每年二十两。”
赵时晴很自然地转移话题:“杨状元好像是韩城举子吧,他是吴地人氏?”
林贤连忙解释:“这个我知道,杨胜秋那时住在竹西塘,家里还是很富裕的,他有个小妹妹,很可爱,可惜是盲的,后来他家人去外地给小妹妹看病,便一直没有回来......”
说到这里,林贤四下看了看,压低声音:“对了,竹西塘有户人家被灭门了,去年才找到尸体,这事你听说了吗?”
赵时晴心里猛的一疼,脸上却不动声色:“我没听说啊,这事和杨胜秋有关系?”
林贤说道:“那户人家姓时,按理说和杨胜秋没关系,不过我听我娘说那户人家以前是收布的,家里还有个瞎眼的小女娃,而且和那家人一起死掉的,还有一位姓杨的大夫,我记得杨胜秋家里就是收布的,他阿叔来接他时,骡车上放着整匹的布,而且他也说过他阿爷是大夫。”
赵时晴问道:“这事你和人说过吗?”
林贤摇头:“我就和我娘提了一嘴,我娘说我肯定是记错了,去年我乡试落第,哪好意思回去啊,我都快两年没回过老家了,灭门的事,我是听我娘说的,她也是过年回去时听村里人说的,又不是一个村子的,我娘和竹西塘的人也不认识。”
“那后来呢?家里人一直没有回来,杨胜秋当时也只有八九岁吧,他怎么生活的?”赵时晴问道。
林贤说道:“刚开始,他衣裳破了,还是我带回家让我娘给补的,我娘见他长个子了,却还穿着小一号的衣裳,还给他做了一身新衣裳呢。我家那时虽然也不富裕,可也不是很穷,我娘看他长得好看,又会读书,还和我爹商量,想收养他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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