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米抱怨几个男生太笨,连个鱼都抓不住。我们几个也不生气,这时间还早,重新下钩,开始守钓。
不多时,大力,孙江湖和朱全忠过来了,我一看他们手里的家伙,不由得乐了,这阵仗有点儿大了。朱全忠不知道从哪儿搞辆三轮车,拉着几根钢管,说是搭烤架,还有一个卖肉用的铁钩子,一个烧水壶。大半桶清水,半三轮车劈好的木头柈子。我不由得苦笑,这要是有个烤架就好了,现在这材料,整个就是长征过草地的情形。算了,还是得我上。
看看时间已经10点多,让几个人在河边继续玩,我带着朱全忠骑着三轮车回到校门口,让强哥给我们切两三斤五花肉,切成薄片,用大料腌上。在小卖部买了盐和南德调料。在强哥门外拉了二十几块砖头,又在几家店里踅摸了几根长长短短的废钢筋头。回头看强哥肉已经切好,向他要了把菜刀,还有一把铁锹。又用小碗倒了一点儿油,要了一包辣椒面。强哥又硬是塞车上两瓶洪都大曲。
回到老柳边,我们开始忙活。平整出来一块空地,挖了个坑,用砖头垒出来两道矮墙,把几个废钢筋头嵌在上面,看看空隙还是太大,索性让朱全忠又跑一趟,找了点废扎丝,把车条绑上。累了一身汗,一个烧烤架算是成了。让孙江湖爬到老柳上,捡筷子粗细的细柳枝砍了一些,截成尺半长短,削皮削尖做签子。
搞到中午,几个人有点筋疲力尽了,终于又钓上来一条大鲤鱼。念念叨叨的杀鱼,姜馨兰和夏芸追着问我念叨什么,我说是往生咒,几个人又欢乐起来,海洁嘟囔着背,说是以后用得着。把鱼直接在小河里冲洗干净,用盐和调料简单腌上,又指挥几个女生把五花肉串上,十多棒嫩玉米带皮串好。生火,开整。
火在架子下坑里熊熊燃起,大家兴高采烈,我躲在一边笑,这天气,生这么大一堆火,也是玩兴真大。米姐把我拽了过来,责令我下厨。没有刷子,我用草扎了一个,开始烤肉。
果然命苦,没逃掉,我在烤架边烟熏火燎,他们都在树荫下乘凉,几个女生又坐在我的床单上,伸头等吃。这么大火,确实考验技术,比起后世炭火,难度不是一个级别。我拧开一瓶洪都大曲,喝一口,歪头翻转调整一下烤架上的食材,一阵微风吹来,烟火扑到脸上,泪流满面。
吃的东西不少,有鱼有肉还有玉米。就是大豆和红薯还太嫩太小,不足以食用。其他什么方便面火腿肠,锅巴饮料倒是不少,大家都把压箱底的零食拿了出来。几个女生倒是挺知道心疼我,又是擦汗又是喂水,跑来跑去帮倒忙。
一场野炊嘻嘻哈哈,吵吵闹闹,争争抢抢搞了一个多小时,总算消停了,看着满地狼藉,我欲哭无泪,都吃的差不多了,我还饿着呢,还有一身的烟灰半肚子酒。
第二天,海洁撰文,姜馨兰审批——我们的野炊,又上了广播,还好这不比后世,要加上图文视频配乐,估计能小火一把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平平淡淡。班里风平浪静。人们就是这样,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的时候,会不自觉的报团取暖,也会积极的去寻找外援,以求保护和心理上的平衡。当人们开始适应这个环境,感觉不到外在威胁的时候,就会开始内耗,开始寻找优越感,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。所以,三年的中师生活中,第二个年头是最精彩的,不用担心临近毕业的离别和就业的焦虑,又在学校站稳了脚跟,可以为下一届的新生老乡提供一些帮助,并且寻找一些体现自己价值的机会。并且,也在努力的张扬自己的青春。
秋忙假已过,天气逐渐转凉。周六的晚上,寝室八个人商量着要出去搓一顿。室友们兴致都很高涨,我也不好脱离群众,和姜馨兰打个招呼,就去了强哥的小饭店。
天已擦黑,站在强哥饭店门口,向大门左右望去,不禁有些唏嘘。改革的春风已经吹到了校园,只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,学校大门两侧,就完全搭建满了各种建筑。其中有四家小饭店,都是学校老师开的,其中两个体育老师,还有两个是93级的两位班主任。有一家书店,兼营文具和书法美工用品,是半农老师的生意。徐老师和文老师一样,夫人都是农村妇女,徐老师自嘲取号半农,却是一段佳话。最东边靠近乡道拐角的地方,是新任保卫科长杜文斌的饭店,却是附近最大的最好的,利用的校办工厂的房屋,确实下了一番功夫。
看着这一个个生意,再看看强哥饭店旁边学生进进出出的台球室和游戏室,我不由得叹了口气,时代这样了,半点不由人。能管好了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就够了。
强哥对我们的到来很是客气,几个小菜上完,又送了瓶酒,坐下喝了几杯,才又去忙活。周末了,几个饭店都满满的,条件稍好一些的学生,三三两两出来打打牙祭。哪怕是只吃碗肉丝面,就有无限的满足。毕竟,上千人的学校,大食堂的饭真的是不敢恭维,饿不死人倒是真的。
喝了几杯酒,寝室几个哥们开始作妖,孙江湖有了些许在我家喝酒的经验,伸手要划拳,几个人纷纷响应。我坐着不动声色,孙江湖不敢向我伸手,首先找上了赵文举。
几个人正在嬉闹着划拳喝酒,朱全忠跑了进来,拉着我就往外走,我有些疑惑。
出了门,朱全忠喘着气说:“幺哥,快点儿,梁校长找你,他说让你赶紧去他办公室。”
“什么事你知道吗?”我心中一沉,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,德儿哥!
“我不知道,校长派人去教室找你,刚好我碰到,姜馨兰说你们在校外聚餐,我就赶紧过来找你了。”
我没有再问,一路小跑来到梁校长办公室。梁校长正在办公室里慢慢踱步,手里罕见的燃着一支香烟。看到我们进来,把烟按灭在会客桌干净的烟灰缸里,直接说:“去一啊,德儿哥状态不太好,村里电话打给我了,你留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。”
虽然早有准备,还是一阵悲伤涌上心头,呆立在当场。虽然我知道这时间,最重要的是赶紧赶去聂家寨,可是脑海中一片空白,眼泪止不住的流出眼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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