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知道?不知道你就能狗眼看人低了?不知道你就能拿大队部的电话当自家的了?我告诉你刘小芹,你好好给我想想,今天这事儿,你要是想不通,明天,你就不用来大队部上班了!我们李家屯,养不起你这尊大佛!”
李富贵这话说得斩钉截铁,不留丝毫余地。
刘小芹一听这话,哭得更凶了,她是真怕了。这年头,丢了工作,那可是天大的事啊!
且说徐东。
得了金教授那句“给予必要支持”的承诺,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。
虽然金教授没明说怎么支持,但有这句话,就等于有了官方背书,至少也得把兵蛋子派出来,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剿匪,单枪匹马肯定不行,得发动群众。
徐东琢磨着,这李家屯的村民被土匪压榨久了,骨子里怕是都带着怯懦。
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!
得想办法把他们的血性激发出来。
他找到李富贵。
“李大哥,我想借用一下村里的广播,召集一下村民,跟大家伙儿通个气,商量一下剿匪的事。”
李富贵一听,连连点头。
“成!徐老弟,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!你拟个稿子,我让小芹那丫头给你广播!”
他寻思着,这也是给刘小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。
广播稿很快拟好,刘小芹憋着一肚子委屈,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,将徐东要组织民兵队,保卫家园,共同清剿土匪的消息,通过大喇叭传遍了李家屯的每一个角落。
广播一遍遍地放,可大队部院子里,却依旧冷冷清清,除了几个看热闹的老弱妇孺,连个青壮年的影子都没见着。
徐东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李富贵也有些尴尬,讪讪地解释
“徐老弟,你别急,这……这可能大伙儿都在地里忙活,没听着……”
屁的没听着。这么大的喇叭,除非是聋子!
徐东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他也不点破,只是淡淡一笑。
“没事,李大哥,我去屯子里的小集市上转转,正好跟大家伙儿当面聊聊。”
李家屯的小集市,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。
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一起,或买卖些零碎物件,或拉着家常。
徐东走到集市中央一块空地上,清了清嗓子,朗声道。
“各位李家屯的父老乡亲,我是磨水沟的徐东。想必大家伙儿都听见广播了,盘踞在咱们这一带的土匪,鱼肉乡里,无恶不作!我徐东今天来,就是想组织大家伙儿拧成一股绳,把这伙天杀的匪徒给彻底剿灭了!愿意出人出力的,到我这儿报名!”
他话音刚落,周围先是一静,随即爆发出不大不小的议论声。
一个叼着旱烟袋的老汉,斜睨着徐东,皮笑肉不笑。
“我说这位徐站长,口气倒是不小。那伙土匪,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,官府都奈何他们不得,就凭你,和咱们这些泥腿子?”
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婆娘也跟着起哄。
“就是!我们可不想去送死!再说了,那些爷们儿,也就是图个财,年年给他们上点供,不就没事了?”
徐东听着这些话,心头火气“噌噌”往上冒。
他强压着怒火。
“各位,难道你们就甘心一辈子被这些土匪踩在脚底下?难道你们的粮食,你们的血汗钱,甚至你们的妻女,都要任由他们予取予求吗?”
人群中有人嗤笑出声。
“嘿,我说这外来的‘官儿’,就是没经过事儿!跟那帮土匪打交道,哪用得着打打杀杀?除非来的也都是一群土老帽!只要给足了好处,他们比谁都乖,拍拍屁股就滚蛋了!”
这话一出,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,充满了对徐东的不屑和嘲讽。
徐东气得浑身发抖,脸色铁青。他指着这群麻木不仁的村民,声音因愤怒而嘶哑。
“好!好!好!既然你们都这么想,那行!我徐东今天就把话撂这儿!这剿匪的事,我不管了!你们就等着土匪上门,把你们一个个都收拾干净吧!到时候,可别来求我!”
说完,徐东头也不回,拨开人群,大步流星地走了。
一群蠢货!
鼠目寸光,不见棺材不落泪!
徐东心中怒骂,却也感到一阵无力。
他回到李富贵安排的住处,倒头就睡,眼不见心不烦。
当夜,月黑风高。
“轰隆——”一声巨响,将沉睡中的李家屯惊醒!
紧接着,火光冲天!是村东头的粮仓着了!
“着火啦!救火啊!”
“土匪!土匪进村啦!”
哭喊声,尖叫声,犬吠声,乱成一团。
一股浓烟伴随着焦糊味迅速弥漫开来。
紧接着,村里的供销社和徐东之前经营过的食堂,也被人砸开,里面的东西被洗劫一空!
更令人发指的是,一伙蒙面持刀的匪徒,竟然光天化日……哦不,是黑灯瞎火之下,明目张胆地闯进村民王老蔫家,抢走了他刚满十六岁的闺女翠儿!
王老蔫夫妇哭得撕心裂肺,却被匪徒一脚踹开。
匪首更是嚣张至极,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,对着惊恐万状的村民们厉声叫嚣。
“都给老子听着!从今往后,这磨水沟,不,这李家屯,就是我们‘黑风寨’的固定进货点!谁敢不从,王老蔫的闺女,就是你们的下场!粮仓嘛,先烧一个给你们提提神!”
土匪们在村里肆虐了一番,抢够了东西,在村民们绝望的目光中,裹挟着王老蔫的闺女,扬长而去,留下满目疮痍的李家屯和一群失魂落魄的村民。
村民们这才想起白天徐东那番掷地有声的警告,悔恨、恐惧、绝望,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。
“徐站长!徐站长救命啊!”
“徐站长,我们错了!求求您,救救我们,救救俺家丫头吧!”
不知是谁带的头,黑压压一群村民,哭爹喊娘地涌到了徐东的住处门前,“噗通”“噗通”跪倒一片。
屋里,徐东被外面的动静吵醒,听着那些哭喊哀求,他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。
他翻了个身,用被子蒙住头,懒得理会。
现在知道求我了?早干什么去了!
门外的哭求声越来越大,李富贵带着几个村干部,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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